“911”事件對美國安全戰略的影響

呂其昌

    “911”恐怖襲擊是美國建國225年以來本土遭到外來攻擊最嚴重的傷害事件，生命財産損失慘重，對國民心理打擊尤為巨大。這次襲擊對美國的影響超過了珍珠港事件，不僅大大動搖了美國人對本土安全的信心，同時也將對美國安全戰略産生深刻影響。可以預計，布希政府的國家安全戰略在現實面前將不得不進行以下調整。

    一、在美國國家安全威脅的排序上將進行調整。在“911事件”發生前，至少在美國政府

    上層，特別是國防部，有關威脅的排序是中國、無賴國家、恐怖主義。“911事件”後，布希政府有關威脅的排序很可能調整為：國際恐怖主義、無賴國家、中國。美國蘭德公司的中國問題專家詹姆斯馬爾范諾説，在美國有關威脅的欄目中，來自中國的威脅現在將降低五六個等級。隨著美國對安全威脅看法的調整，美國的安全戰略內容也將相應調整。過去，布希政府主要擔心中國挑戰美國主導的亞太秩序，中國被視為是一個潛在的挑戰者和競爭者。現在，恐怖主義被視為美國主導的全球秩序的挑戰者，中國被視為一個值得爭取的合作夥伴和需要加以防範的對象。一方面，美國需要中國在打擊恐怖主義方面進行合作，911事件為中美關係的進一步改善提供了“新契機”，這次在上海舉行的亞太經合會議，以及江主席和布希總統的成功會晤就證明了這一點；另一方面，美國又擔心中國與所謂的無賴國家，如阿富汗、伊拉克和北朝鮮可能加強關係。

    二、布希政府將在繼續發展導彈防禦系統的同時，加強本土防禦計劃。共和黨人堅持導

    彈防禦計劃，民主黨人主張加強本土防禦。因此，國會可能將提出一個折衷方案，既批准導彈防禦計劃，又同意為保護本土不受恐怖主義襲擊而作新的努力。

    預計美國在導彈防禦問題上的強硬立場將趨於緩和。鋻於美國這次實施的打擊報復行動規模大，延續時間長，美國需要在外交和其他方面得到國際社會，尤其中國、俄羅斯和歐洲等國和地區的支援。但是，布希上臺以來全力推動導彈防禦計劃，使得美俄、美中及美歐之間的關係處於緊張之中。美國現在面臨的主要威脅是恐怖主義，大敵當前，需要傾全力來對付防不勝防的恐怖主義活動。美國今後可能將不會繼續在導彈防禦問題上採取咄咄逼人的姿態，可能不會再以退出《反彈道導彈條約》來要挾俄羅斯，而會盡力與俄達成雙方都能接受的妥協方法。

    與此同時，這次恐怖襲擊事件表明低技術的恐怖主義活動對美國的威脅顯然要大於導彈的威脅，耗資數千億美元的高技術的導彈防禦系統在恐怖分子的襲擊面前根本派不上用場。從而使這次恐怖襲擊事件對美國潛在威脅上升到頭號的現實性威脅，“刺激了美國民眾和政府打擊恐怖主義的緊迫感”。為此，今年9月底，美國眾、參兩院相繼通過了布希總統提出的2002財年3435億美元的國防預算：除拿出83億美元用於導彈防禦系統的研製費用外，還特別增加了60億美元用作打擊恐怖主義的費用(國會已在911事件後緊急撥款400億美元用於紐約重建和這次打擊恐怖分子的活動)；美國已經設立一個部級的國土安全辦公室，負責加強本土的安全協調工作。

    三、美國將繼續加強防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的努力。“911事件”後，美國認識到，如果恐怖組織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那麼美國的安全將面臨更大的威脅。因此，美國今後防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的努力將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1)防止中國和俄羅斯向所謂的無賴國家轉讓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美國認為，目前擁有打到美國本土的洲際彈道導彈的國家只有中國和俄羅斯。但是，北朝鮮、伊拉克和伊朗也試圖獲得這種能力。(2)防止北朝鮮、伊拉克、伊朗、印度和巴基斯坦等國發展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不過，美國為了爭取巴基斯坦和印度在反恐怖主義方面的合作，已取消對它們的經濟制裁。這表明美國在其新的國家安全　戰略中已將反恐怖置於反擴散之上。(3)防止北朝鮮、伊拉克、伊朗、印度和巴基斯坦等國向國際恐怖主義組織轉讓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四、美國將減少單邊主義的色彩，增強國際合作。“911事件”前，布希政府在處理安全及外交問題時單邊主義色彩非常濃厚。例如，在北約東擴問題上根本不考慮俄羅斯的反應；在售臺武器方面也很很少考慮中國大陸的反應；在中東問題上則幾乎不考慮阿拉伯國家的反應。雖然布希政府內的保守派仍有很強的單邊主義衝動，但美國顯然無力單獨應付國際恐怖主義所帶來的挑戰。為了打擊恐怖主義，布希政府將不得不加強對盟國和經濟合作夥伴的工作，尋求國際合作，使其站在美國一邊。而要得到國際合作，布希政府就要改變咄咄逼人的“單邊主義、美國第一”的政策必須在北約東擴、售臺武器、阿以衝突等問題上適當調整政策，以爭取有關方面的合作；爭取廣大阿拉伯國家和溫和的穆斯林國家的同情，在在中東和平進程問題上將投入較大力量。此次恐怖分子襲擊事件和以前的幾起襲擊事件都與美國的中東政策有關，因此，布希政府在打擊恐怖主義的同時，也會對其中東政策進行適當調整。預計，美國今後在中東和平進程問題上將採取較為積極的態度，同時加強對以色列的壓力，增加與巴勒斯坦方面的接觸，以從根源上杜絕恐怖主義。

    五、亞太地區的重要性上升，中國仍被暗指為最“潛在對手”。美國防部10月1日發表了新的《四年防務報告》，報告把“兩場戰爭”改為“一場半戰爭”，即放棄冷戰後美軍一直堅持的“必須同時打贏兩場地區戰爭”的構想，改為“美軍將在一個地區決定性打贏戰爭”，同時還能打敗另外一個對手。報告在分析美國面臨的地區威脅時稱，歐洲相對太平，美俄因共同安全利益存在合作機會，亞洲最可能出現可與美國對抗的軍事大國，其中最關鍵的是東亞沿海地區(從孟加拉灣到日本海)。報告中的新概念“東亞沿海地區”的範圍同中國沿海基本重疊，涵蓋敏感的南沙群島與台灣海峽。報告雖不再指明一場半戰爭的對象，但字裏行間仍可以看出對中國的敵視。

    (呂其昌 現代國際關係研究所研究員)

    中國網2001年10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