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名中國偷渡客窒息死亡並被拋屍滅跡的消息被媒體披露後，令人震驚。人們在慨嘆去年6月發生在英國多佛爾港的偷渡慘劇重演的同時，也在關心著那些仍滯留南韓的其他偷渡客的命運。這起偷渡慘劇到底是怎樣發生的？南韓將如何處置倖存者和那些被拋進大海裏的屍體？

    ■偷渡者在寧波集合

    8日被南韓海警抓獲的金萬洙（31歲，來自中國黑龍江省的農民）由於思念被水葬的同行者徹夜難眠，眼睛變得通紅的他，斷斷續續地講起了自己的經歷。

    金萬洙的人生挫折是從今年8月中旬在村裏的酒店與朋友們喝酒時，碰上個自稱有“去南韓的門路”人開始的。金向他表明瞭去南韓的意向，一週後就接到了那名男子的電話：“穿灰色夾克到上海站前，就會有嚮導找你，等安全到達南韓後再交錢……”

    金萬洙只帶著裝有內衣的提包坐上火車，兩天后到達上海站，剛下車有位40多歲的男人走過來問：“是去南韓的人嗎？”並指示他到寧波的指定旅館。從此以後，這個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金萬洙改乘公共汽車經過4個小時到達寧波港附近一家破舊的旅館一看，已有十多人先期到達。無奈地等候了十多天后，9月17日上午，他們一行人終於走出旅館乘坐公共汽車到達港口，登上20多噸級木船。船上已有其他的 40多名偷渡者先期到達，他們大部分是福建、黑龍江、吉林三省的人。

    ■公海上苦等接應船隻

    18日上午，木船載著偷渡客們到達公海，又等南韓船，等了整整兩天，但白跑一趟，只好返回寧波港。偷渡客們按十多人一組分散住宿在港口附近的幾家旅館。

    等了好長時間後，他們終於在10月1日，也就是中國人民歡慶國慶、中秋兩個節日，闔家團圓的日子，這些做著“發財夢”的偷渡客再次從寧波港出發，乘坐和上次出發時一樣的木船，到公海又等候了5天。

    他們終於同南韓“泰昌號”取得了聯繫。當木船的探照燈亮了三次後，對方也用同樣方式傳來信號，並開始靠近。

    ■南韓船員事前不知情

    “泰昌號”是一條漁船，船上包括船長和船員共有9名作業人員。除43歲的船長李判根以外，船員直到偷渡者乘上船以前為止，都還不知情。他們是在9月29日從全南麗水市鳳山漁港出發的，只要再苦幹3到4天，就完全可以滿載（2500箱）而歸，但是當天晚上“泰昌號”卻在正在進行捕撈作業的東中國海公海上，突然關掉燈開始接近中國漁船。

    船員崔今烈説，“我感到有點不對勁。突然，有人像受過訓練一樣一下子跳到我們的船上。”當船員們感到驚慌失措時，船長李判根把船員叫到寢室後指示説：“我給你們每人100萬韓元，請給予協助。”

    船員誰都不敢提出異議，因為如果不按船長的指示去做，不僅會丟掉飯碗，嚴重的話，還會把自己的一條小命也搭上。

    ■他們被做成了“沙丁魚罐頭”

    7日上午10時左右，“泰昌號”到達南韓莞島郡麗瑞島西南方12海裏處時，船長下達了“進入魚艙”的指示。 聽得懂朝鮮語的金氏等人開始進入比較寬敞的船後面水箱裏。這是決定生死的一剎那！跟在後邊的其他25人進了後船頭左舷的漁具倉庫。

    金氏等35人藏身在水箱，通過關得不嚴實的水箱蓋通風，但由於眾人的體溫使人汗流浹背，那感覺就像鑽進了沙丁魚罐頭。後來，有人往裏送飲用水，讓他們解渴。3個小時過後的7日下午1時左右，為了值勤來到駕駛室的崔今烈，發現偷渡者躲藏的漁具倉庫裏沒有動靜，便和另一名船員一起悄悄地打開了蓋子，但只聞到一股臭味，裏邊仍然毫無動靜。漁船立即緊張起來。倉庫裏的25名偷渡客被抬到甲板上。進行了十多分鐘的人工呼吸，但已經無濟於事。

    據“泰昌號”上的一名船員透露，臨死前偷渡客們在封閉的漁具倉庫中邊喊“救命”邊敲響了門，但船員們害怕被發現置之不理，結果釀成悲劇。

    ■屍體打撈工作已經展開

    金萬洙等35名倖存者于8日淩晨3時30分左右換乘到5噸級輪船上。來到不知名的一個小島後，兩名船員沒説一句話就消失了。感到不安的他們開始紛紛跑散，結果落到了南韓警方手裏。此時“泰昌號”船員們已經重返大海，船員們聽信船長李判根“只有一條出路，責任由我來負”的話，把25具屍體一個一個地全部扔向大海，然後返回小島，結果被早已了解偷渡詳情的南韓海警抓了個正著。

    南韓警方正在對船長李判根等以遺棄屍體嫌疑進行立案調查，並將倖存偷渡客移交給法務部出入境管理事務所。李判根等向警方陳述説，“根據南韓蛇頭呂四久用手機下達的把死者全部水葬的指示進行了處理”。為此，海警一邊追查呂四久等國內偷渡組織，一邊根據“泰昌號”船員的口供，緊急向拋屍地點派遣5艘艦艇進行打撈工作。

    ■韓警方加緊追查蛇頭組織

    正在調查偷渡客慘死事件的全南麗水海洋警察署于10月12日緊急逮捕了涉嫌策劃偷渡、違反出入境管理法的柳某。此人今年47歲，沒有固定職業，是麗水市突山邑人。據南韓警方披露，柳某涉嫌9月12日晚9點30分左右，在麗水市某辦公室約見“泰昌號”船長李判根，先付500萬韓元定金，委託李判根在海上接偷渡人。柳某還涉嫌當天告訴李判根在公海與中國漁船接頭的方法，並交給了夜間信號器等設備。

    警方還查明柳某于9月初受到該事件總策劃人、今年53歲的呂四久要求物色海上運輸人的委託接近李判根，並約定如果偷運60人成功入境，就交付 3000萬韓元的事實。

    另據南韓法務部麗水出入境管理事務所披露，10月底之前將把倖存的 35名偷渡客全部強行驅逐出境。

    《北京青年報》2001年10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