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11日對方正科技的舉牌，裕興集團總裁祝維沙成了本週最繁忙和最受關注的人。從北京到廣州、上海再到北京，幾天來馬不停蹄。去廣州是為了見媒體，上海之行則是為了與有關方面洽談。總之是做工作。
作為他繁忙日程中的一部分，5月16日，即股權登記日當晚，祝維沙接受了本報記者的專訪。
由於過了股權登記日，方正科技收購戰暫且告一段落，連日奔波勞碌的祝維沙顯得很輕鬆。他回答記者提問的原則是“有些話我不説，説的都是實話”。
股東大會：合作的大會？
圍繞舉牌事件産生的眾多懸念將在本月28日召開的的方正科技股東大會上一露真容。那麼，對於這個大會，裕興公司有什麼期待？
由於裕興不是絕對控股，屆時誰能最終勝出，取決於股東大會和董事會的態度。在提交給方正科技董事會的提案中，舉牌方提出6個候選人，這樣，加上北大方正提出的14個，董事候選人總數已達20位，而最終董事人選是9名。股東大會投誰的票，未來董事會是什麼樣的格局，祝維沙認為現在沒有人能確切估計。
本次股東大會，有投票權的股份共有18662.4萬股，據祝估計，到會的股份將在50％到60％。據他介紹，一般而言，股東大會參會股份不會超過30％，50％的到會比例也僅僅出現在有股權之爭時。
祝維沙説，對此次舉牌，裕興方面有幾個目標：最低、中等和最好目標。不用説，最低目標已經實現；至於中等目標，祝表示“不能説，説了嘴裏跑人民幣”。
就持股數量來看，股東大會上基金方面的態度至關重要。對此祝表示“在積極爭取社會各界的力量支援”。至於股東們是否已經表態支援，“目前不便披露”。但從他話語間表露出的意思來看，顯然並不為此擔心。
説到此次共同舉牌的四家合作夥伴，祝維沙説“一些是朋友，一些是朋友的朋友”。其中深圳凱地是裕興的老朋友，與其關聯企業有多年生意上的往來，“它的控股公司也同時是我們的一家公司的股東”。據介紹，四家企業開始持有方正科技股票是在今年4月份以後。對於此次裕興與四家公司之間的聯合收購行動，祝維沙更傾向於用“聯合舉牌”來表述。據他介紹，四家企業中有一些做産業，有一些做投資，資金實力都還不錯。
兩大股東之間有無合作的可能性？祝維沙“希望合作”，他説，裕興沒有在提案中提出9個候選人，已經表明瞭態度。但他同時認為：變數很多。
合作的可能性還是有的。人們已經注意到，對風傳中長虹收購，方正曾放言“奉陪到底”；裕興舉牌後，北大方正的反應就比較友好。祝維沙表示對此也已注意到，北大方正“確實比較友好，比較低調”，只是增持到5.01％。
一場大戰就此被輕描淡寫地化于無形，就像祝維沙説的，“5.4和5.01有什麼爭的必要？”
在記者及眾多分析人士看來，雙方基本上是合作的態度。那麼是否在搞聯手？不禁令人産生懷疑。“懷疑歸懷疑，最後大家在股東會上會看到一些情況。但是在任何時候變數仍然很大，因為大家股權都不是很多。”
也許，最後人們會發現，一切只是預先布好的一個局，雙方僅僅是在做秀。或者，祝維沙確實握有一張會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底牌，就像他多次若有若無暗示的那樣？
方正科技目前在投資價值區
祝維沙認為，整體來講方正科技目前還在投資價值區。
4月份以前，裕興尚未持有方正股票，當初買入方正科技，據説過程很短，並且是分次購進，收購成本超過30元，“我們當時評估過，認為30多元不高”。
祝維沙認為，方正科技10送10之後，股票投資價值還很高。他分析，按現在股價，10送10之後不到20元，每股收益0．30多元，市場前景很好，加上由於是三無概念，不涉及一個法人股減持和國有股問題——整體來講，目前還是投資價值區。
除了股價不高、股權分散、三無概念等因素外，方正科技大股東沒有做過送配也是裕興公司此番舉牌的一個原因。“提出10送10之後，股東從感情上投票都應該站在我一邊，我替股東謀利益嘛”，祝認為該提案在股東大會上通過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對裕興來説，現在態勢很好。
還有一個推動力量：“我們的介入是一種機會，風傳了很長一段時間説有人想收購。如果別人動作了，也沒有我們的戲，發現別人不動了，我們幹嗎不動？我覺得很多人動過這些腦筋，不是我一個。”
總之，種種跡象表明，機會來了。
祝維沙肯定地告訴記者，長虹所持方正科技股票3月底之前已全部賣掉。
提升裕興電腦股價是舉牌目的之一
在香港創業板上市的裕興電腦2000年業績大幅滑坡，較上年同期下跌62％，遠遠低於招股説明書的盈利預測。不過，自從裕興舉牌方正科技，裕興電腦股價一路走高。本報曾撰文認為，裕興舉牌意在圍魏救趙。記者以此就教于祝維沙，他並不諱言，稱這是目的之一，“做企業是要講經濟效益的，這是用比較巧妙的方法獲得市場效益。”
談起上市和2000年及今年一季度的虧損，祝維沙感慨頗多。從他就此問題零零散散的談話片段中記者發現，對裕興來説，舉牌與上市密不可分。可以説，是上市教會裕興舉牌。
據祝維沙介紹，裕興1997年開始觀察資本市場，炒點股，沒賺大錢，但是自認為基本概念已經懂了。後來才發現，國際資本市場規則與國內不一樣。當初84天完成香港會計師審計衝上市，裕興很是得意洋洋。這就帶來一個問題：沒有經過認真輔導，不懂上市規則，上了以後還得再學，就付出了代價。
“上市後，受投資銀行的壓力，想迅速擴大規模，投入大了，市場一掣肘，又不敢調價，因為不知道資本市場什麼觀點。交了很多學費。”
祝維沙説起老闆們互相之間開的玩笑：你要想害誰，就讓他當老闆；要想害得更厲害，就讓他到上市公司當老闆；要想再害他的話，就把他送到國際市場當老闆。
上市帶給祝維沙的首先是業績壓力，“都讓人壓糊塗了”。股價下跌、業績下滑，自稱以往“做買賣都是一路高歌往上走”的祝維沙只覺得頭腦發脹。從心理調整到産業反思，反思的結果是要迅速做大大盤，迅速攤低技術成本，使得産品通路更加暢通。
“2000年我們做了很多功課，在利用不好股市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應該做的。”
記者覺得，祝維沙是在向裕興電腦的股東們解釋。
對股價的下跌，祝維沙現在已經能心態平和地接受。記者問他， 如何應對2000年業績大幅滑坡？他回答，收購方正科技就是行動之一。對裕興電腦來説，此次收購意味著——
“我開發的機頂盒誰去推市場？顯然這不是消費類産品，方正科技做大客戶有經驗，希望它的渠道和網路對裕興電腦未來産品的推展有幫助。”
祝維沙告訴記者，有人説今天入主方正是裕興交的資本市場的一份答卷。
還有一點也至關重要：不通過香港上市，裕興基本上認識不到資本市場上的人。
據祝維沙透露，有關此次收購，香港聯交所曾被先行告之。
賣著VCD這邊再捧一電腦
2000年裕興電腦業績大幅滑坡，與資訊家電市場的低迷有關。裕興也在近期多次宣稱，要做“IA＋IT”。
祝維沙認為，在寬頻網際網路面前，PC與資訊家電一定會融合。言談中，他提出混業經營的概念。
“我們分析過方正在做商用方面比較好，家用方面比較弱。裕興最大的特點是家用方面較熟，渠道也比較大，但不會做大客戶，如機頂盒技術，我們有技術和最便宜的方案，但不知道怎麼找客戶。而方正則比較熟。”
祝維沙認為，由於電腦基本上是一線、二線市場，在縣以下市場建立網路，單獨賣電腦的門市支撐不起來，可能會賠錢。他提出設想：“在縣以下混業經營，賣著VCD，這邊再捧一電腦。如果這樣的局面出現，整個業績就會得到進一步的提升。借用原有的在三線、四線的市場，將電腦與裕興原來的家電結合起來的産品如中央電腦推向市場。將來如果能迅速做大一個平臺，把銷量擴大的話，對於攤低研發成本顯然很有幫助。這是低成本切進市場的方法。”
對2000年的虧損，祝維沙認為過度競爭是深層原因。據他介紹，2000年裕興跳舞毯做得很好，但後來南方企業倣冒太厲害，裕興覺得從此不能再做這種低競爭性的産品。南方企業不規範，也不講規則，做這些裕興不是對手。所謂惡性企業驅逐良性企業。“我們的電腦VCD是嫁接在VCD之上的，VCD價格大幅下滑，帶低了毛利潤，今年一季度銷售數量並不比去年少，但營業額只有一半。業績下滑不是裕興的原因，與整個家電市場的狀況有關。”他得出結論：中國企業下一步必須走向産業整合。據他介紹，目前裕興的研發費用不到毛利潤的1％。2000年毛利潤在30％左右，今年只有百分之十幾，庫存有一個多億。至於今年一季度虧損，祝表示不著急，主要是跳舞毯的補差——由於去年生産不合理，今年一季度作了庫存不差。
裕興成功入主，方正科技將會改名為方正裕興還是裕興方正或者裕興科技？祝維沙稱這一點將由股東會決定。“如果人家不讓用品牌，你不用裕興科技也不行了”。他認為方正的品牌還是很有價值的。
“對此問題，我當然有我的想法，在多大程度上能實現，要尊重股東大會的意見。我的想法與股東大會想法一致，而股東大會的想法現在沒有一個人能確切估計。”
兩個品牌共存？他稱：一個企業的多品牌戰略並不鮮見。
那麼裕興提出的年內銷售50億有何依據？祝維沙透露，50億元的銷售是把這個活動算在內計算的。此事如做成，方正科技40多億，裕興自己做7－8億。裕興這部分包括現有産品電腦VCD、電腦DVD、普通VCD、普通DVD、教育電腦軟體及硬體，以及下半年推出的新産品。去年裕興營業額是5個億。但據記者所知，一公司只有在持有另一公司超過20％以上的股份，才能按照權益法計入公司的合併報表；否則的話，只能按照成本法計入投資收益。
祝維沙透露，如果成功入主方正科技，將把裕興電腦定位為設計公司，方正科技定位為通路公司，産品部門還留在裕興，銷售、客戶服務會轉到方正。
高調宣傳是為了爭取支援
此次收購，裕興在宣傳上的高調姿態頗為令人意外。對此祝維沙認為理所當然：發了公告就要爭取支援，在新聞媒體分階段地宣傳。在大家持股都不是很高的情況下，宣傳自己的主張，影響可能被影響的人士，爭取市場支援，就變得非常重要。“我們願意宣傳，記者願意採訪，哪有不做的道理？”他表示，見記者比較多，是希望得票更多。
對近期各家媒體關於舉牌一事的報道，祝維沙認為總的來説比較正面、客觀。對於窺測裕興意圖的報道，他則看完後哈哈大笑。他對此事引起的關注感到非常高興的，認為是宣傳企業、塑造企業形象的機會。
輿論普遍認為，不管怎樣，裕興此次已經是贏家，不光是揚名立萬、股價攀升，還在二級市場上進退自如。
祝維沙認為，收購方正科技是裕興低成本進入IT的方式，雖有風險，但風險不多。他唸唸不忘自己的中央電腦産品，“如果被方正來賣一定好賣”。而高調的宣傳使得裕興沒有花很多錢就把自己的主張告訴了社會。與傳統企業建廠、招團隊、以大量流動資金切進去的方式相比，他認為這個方式非常好。如果合作，雙方可在産品、市場、技術等方面互補；就是將來自己做，裕興的主張也出去了，人們不會覺得陌生。他認為裕興此舉為産業整合提供了案例。
他還提出一個有關減持國有股的建議：兩個企業通過股權爭奪把國有股與法人股抬到相對高位，然後再放開，這樣對市場就幾乎沒有什麼衝擊了。
18日在上海舉行的媒體見面會上，祝維沙表示，裕興舉牌方正是為了低成本自我“炒作”。
《中國經濟時報》2001年5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