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從美國傳出一條頗令中國人和全球華人關心的消息：聯邦調查局以涉嫌盜竊公司通訊軟體為名，逮捕了兩名在美國朗訊公司工作的華人和一名華裔美國公民。一時間，美國媒體和反華政客把此案炒得沸沸颺颺，大有一比李文和案的勢頭。但僅僅兩天后，負責偵辦此案的聯邦檢察官便出口否認此案與中國官方有任何關係。
■三名華人電腦專家被捕
當地時間5月4日，美國媒體競相報道：新澤西州聯邦地檢署當天正式起訴3名在美國尖端通訊公司———朗訊公司工作的三名華人電腦專家，指控他們合謀盜竊朗訊公司的尖端軟體，以幫助中國發展網路電話，其中兩名朗訊公司的“傑出僱員”人持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
聯邦調查局在透露偵察和逮捕行動的內幕時介紹説，被逮捕並遭聯邦地檢署起訴的三名華人分別是：家住新澤西州科奇普萊恩斯的林海，現年30歲，是朗訊公司持中國護照的電腦工程師；家住新澤西州薩默賽特的徐凱，現年33歲，是朗訊公司持中國護照的電腦專家；家住新澤西州東布朗斯維克地區的程永清，現年37歲，是當地“鄉村網路公司”的市場部職員，美國公民。林海和徐凱是5月3日清晨分別在距離新澤西朗訊穆雷山工廠附近不遠的自己家中被逮捕的，而程永清是3日上午在辦公室被捕的。隨後，聯邦調查局特工還持法庭的搜查令，對三人的住所進行了搜查。
根據新澤西州聯邦地檢署提交的訴狀，林海、徐凱和程永清三人“合謀”在去年成立了自己的ComTriad技術有限公司，將朗訊公司尖端專利Path Star Server軟體轉移到自己公司的軟體內，並用密碼封存。其中林海和徐凱曾參加了對朗訊上述專利軟體的開發，而且因表現突出曾被公司評為“傑出僱員”；程永清于2000年7月曾前往北京，與北京某通訊公司商洽合資，用朗訊公司的尖端網路技術發展一種名為CLX－1000的網路軟體，幫助該公司發展網路語音技術。訴狀稱，根據聯邦調查局查獲的電子郵件，三名華人還準備把公司發展成一個大型電腦軟體公司，並且在美國和中國同時上市。最後，是朗訊公司自己在今年2月發現了疑點，並且立即通知美國聯邦調查局和美國司法部，並且對調查予以全力配合，使得在盜竊行為投入商業發展之前就得以被及時制止。
不過，訴狀特別強調説，此案尚處於起訴階段，如果網路合謀欺騙罪名成立的話，每名被告最多可被判5年監禁和25萬美元的罰款。朗訊公司也説，儘管PathStar系統可以使網路服務商提供低成本的語音和數據服務，去年一年就為朗訊公司帶來1億美元的收入，但在今年1月底和2月初，由於朗訊公司重組，上述的系統軟體已經停止使用，目前朗訊公司正在用另一種産品來替代上述系統。
5月6日，經辦此案的美國新澤西州助理聯邦檢察官克裏斯蒂透露説，由於上述三名華人的收入已經超過貧困線，所以新澤西州地方法庭並沒有給他們指定律師，他們將自己聘請律師，並將於5月8日出庭就是否保釋舉行聽證。涉及本案的兩名中國公民林海和徐凱的家庭也對記者表示，目前他們尚未選定律師，而且心情非常糟糕，暫時不願意接受媒體的採訪。
對於案件性質，負責此案偵辦的特工説得比較清楚：“這是一起嚴重侵害美國商業與科技利益的案件。在資訊時代，很難想像還有什麼事比這起事件更能傷害公司的利益。”新澤西州紐瓦克地區聯邦調查局特工杜納文也説：“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段不同了，他們的目標是電腦的科技資訊，但利潤動機依舊。”
■普通案件涂上政治色彩
本來，檢察官的這些話，對本案的性質説得相當明白，但一向以“客觀公正”為自我標榜的美國媒體和帶著強烈反華有色眼鏡的美國政客卻偏不這麼想。
5月3日當天，美國電視第11頻道在報道逮捕“朗訊”三名華人消息的時候，可謂別出心裁：除了播放了三名華人被特工帶走的鏡頭外，其報道背景居然打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五星紅旗；該電視臺記者更是直接指稱：是中國政府操縱華人華僑盜竊美國的情報！
5月4日，以《華盛頓時報》為代表的一大批慣於反華鼓噪的媒體，更是借這一事件做足了文章。《華盛頓時報》對此事件報道的標題是《FBI逮捕三名朗訊科學家》，可文章的第一段便是：“兩名在朗訊公司工作的中國科學家和一名在中國出生的美國公民，因涉嫌將先進的通訊軟體和設備送給一家中國國營公司，而被聯邦調查局逮捕。”
媒體之外，一些別有用心的美國政客當然不會放過鼓噪的機會。兩年前曾在美國“眾院共和黨政策委員會”負責調查所謂“美國技術非法流向中華人民共和國”一事的中國問題專家裏克 費舍爾説，朗訊的技術設備是中國絞盡腦汁想弄到的用於軍方現代化的技術設備，美國政府應該“加倍努力揪出在美國為中國政府工作的人”！費舍爾攻擊説：“中國人民解放軍正在盡一切辦法尋求高科技通訊技術，中國政府正在為軍方建立一個更安全保密的全國通訊網路，所以中國政府極可能有系統地通過商業渠道幫助其實現現代化。”費舍爾還別有用心地搬出兩年前就已經被證明是毫無根據的陳年老賬説，1998年，美國眾院一個委員會就開始著手調查流向中國的軍民兩用技術的問題，這份長達700余頁的文件最後得出一個可笑的結論，那就是：“中國早在20年前就開始從美國引進軍民兩用技術。”
■華人華僑深表關注
美國媒體和部分別有用心的反華政客把此案政治化的做法，引起了在美華人華僑的強烈不滿，甚至連負責此案的聯邦檢察官也看不下去了。
反響最強烈的是在朗訊公司工作的華人。朗訊公司現共有僱員10萬4000人，其中亞裔員工約佔11％，是最大的族裔，美國部分媒體對此案歇斯底里政治化的做法使他們非常震驚，許多人對於從事高科技工作自己開公司與盜竊商業情報的界線感到迷惑。更多的人對此感到擔憂，擔心影響公司對自己的信任，同時也擔心自己在美國高科技公司的發展前途。朗訊公司裏與這三人相識的朋友都表示不願意就此案發表任何看法。對此，朗訊公司發言人于5月4日發表聲明稱，這一事件是個孤立的事件，和其他員工沒有關聯。
5月7日，朗訊（中國）公司公關部總監在接受北京媒體採訪時明確表示，日前國外媒體報道的朗訊公司商業機密被竊案，不牽涉中國的電信公司，也沒有任何政治色彩，完全是朗訊自己的事。這位總監告訴記者説，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僅僅是公司對內處理智慧財産權問題，朗訊不希望此事影響其在華業務，尤其不希望影響與美國媒體提到的那家中國電信公司的關係，因為朗訊與該中國公司之間有非常好的商業合作關係。
一些在美國高科技領域公司工作的華人華裔，同樣感慨萬端。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華裔電腦工程師説，很多外國移民，甚至包括美國人在內，在從一個公司轉到另一個公司的時候，都常常會帶走自己寫的軟體，有些人還用這些技術自己創業；很多美國公司也要求“有經驗”的技術人員加入新公司的時候帶來原來的技術，不知道這是否都屬於“間諜罪”？
美國華人華僑對美國媒體的炒作感到非常不滿。一位華裔律師説，本案實際上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被告是否有罪需要經過法庭審判，可是新聞媒體一開始就錯誤地把案件政治化，這對於被告來説是非常不公平的。在美國華人華僑中非常有號召力的華人社團“百人會”立即作出反應，會長鄧兆祥表示，目前判斷涉及此案者無辜或者有罪為時尚早，但廣大華人華僑感到疑惑不解的是，聯邦調查局每年都要調查數以千計的商業間諜案件，何以此時要大張旗鼓地偵辦這一案子呢？許多在美華人認為，美國媒體如此興風作浪，除了想進一步惡化中美關係外，沒有其他理由好解釋。
中國媒體也對此案深表關注。北京一家頗有影響的報紙記者越洋採訪了美國朗訊公司和聯邦調查局，並於第二天見報，但被採訪的兩方沒有透露更多的情況。
■沒有證據顯示此案與中國政府有關
最後，就連負責“朗訊失竊案”的美國新澤西州助理聯邦檢察官克裏斯蒂也看不下去了。他于5月4日接受在美國頗有影響的華文報紙《僑報》記者李大玖採訪時明確表示，美國商業情報被盜竊的現象非常嚴重，給美國工業帶來了巨大損失。世界上許多國家都試圖從美國盜竊商業情報，但他不知道中國人或者華裔在美國盜竊商業情報的情況是否比其他國家的人更嚴重，所以他認為這起案子並不是針對在美國的華裔或者在美國的中國人的。克裏斯蒂表示，這起案件充其量是一起普通的商業情報盜竊案，與李文和案所涉及的國家機密有很大不同，雖説這起案件所涉及的情報可以被用於民用、商用或者軍事用途，就像高級電腦可以在各個領域使用一樣，但並沒有證據顯示中國政府與此事有任何關係，也沒有證據顯示這類技術被中國用作了軍事用途。所以，美國新聞媒體只因為本案涉及的幾個人是中國人或者華裔就大加炒作，這是不公平的。
《青年參考》 2001年5月1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