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９９年１２月，美國政府以毫無根據的懷疑將華裔美籍科學家李文和以間諜罪關押，９個月後，李文和被釋放。所有關注李文和案的人都想知道這起官司的真相，李文和卻一直閉口不談。但是，他並不是想讓這段痛苦經歷永遠埋在心底，而是開始辛勤筆耕，並於最近完成了他的自傳，首次全景式披露了他在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工作的情況、近２０年來與美國聯邦調查局（ＦＢＩ）打交道的經歷、他被捕的前前後後以及他在獄中的生活。可是，就在出版商為自傳的出版緊鑼密鼓地進行準備之際，美國政府再度向李文和發難。

    不甘讓冤情爛在肚裏

    華裔美籍科學家李文和博士先是被美國政府指控犯有間諜罪，１９９９年１２月，他被指控的罪名變成了“錯誤地處理機密”，他也因此被關進了監獄。一個為美國的核事業奮鬥了近２０年的科學家竟然蒙受如此不白之冤，所有有良知的美國人都震驚了。李文和案件使得美國的國家安全重新受到關注，也引發了美國媒體關於少數族裔遭受歧視的大辯論，更多的華人則從這一案件中看出了麥卡錫主義在美國的復活。

    在整個過程中，李文和都在平靜而又頑強地維護著自己的清白。在沒有正式審判卻被囚禁長達９個月之後，李文和于２０００年９月與美國當局達成一項協議，李文和承認其中一項“錯誤處理機密”的指控，法庭同意將他釋放。李文和與法庭達成的協議中沒有對他寫自傳的事進行任何限制，生性耿直的他顯然不想讓自己蒙受的不白之冤永遠埋在自己的心底，他決定將他的故事全都講出來。經過幾個月的艱辛努力，他和另一位資深女記者海倫扎亞一起，撰寫了他的自傳。

    扎亞定居洛杉磯，她寫的書曾經多次獲得國家級大獎，是美國目前最走紅的傳記作家之一。

    兩人的合作非常愉快，自傳初稿很快就完成了。那麼該為自傳起個什麼名字好呢？最後李文和確定了一個在傳記寫作史上也不多見的長長的書名，但它的確能讓人過目不忘，給讀者的心靈以強烈震撼。李文和的自傳名為《我的國家和我之間的對抗——一名被錯誤地指控為間諜的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的科學家的第一手敘述》，該書定於今年１０月由海皮倫圖書公司出版。自傳圖文並茂，共有２５６頁，定價為２３．９５美元。

    該説的自傳裏全説了

    李文和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描述帶領讀者走進了一向神秘的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毫不客氣地指出了這個所謂的“禁地”存在著無處不在的安全漏洞。自傳還用大量篇幅，講述了美國聯邦調查局（ＦＢＩ）如何侵犯他的私人生活。外界有所不知的是，ＦＢＩ懷疑李文和洩露核機密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早在１８年前就開始了對李文和的盯梢！

    李文和無奈地表示，事實上，鋻於當時的國際局勢，雖然他是一名華人，但對中國並不熟悉，甚至還對中國有很多誤解。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一名美國人，他怎麼可能將關係到國家安全的核機密提供給中國呢？

    在自傳中，李文和分析了ＦＢＩ將他治罪的原因，當局花費了納稅人數百萬美元的血汗錢，可到頭來竟然一無所獲，最後只能靠“欲加之罪”來陷害他。李文和還詳細描述了他痛苦的監獄生活，並對造成這一奇怪現象的美國司法制度進行了分析。他認為，美國政府可以憑藉《特殊行政措施》，不經司法程式，便可以將美國公民囚禁起來。這真是對美國民主的極大諷刺。

    在自傳的最後，他解釋了自己下載核實驗室電腦密碼的真正原因，以確鑿的事實證明對他的一切指控都是毫無根據的。當然，李文和也承認，他的確違反了實驗室的其中一項簡單的操作程式，但他又指出，違反這一簡單程式在實驗室是一個普遍現象，就憑這一點給他戴上間諜的帽子是滑天下之大稽。

    美國當局節外生枝

    李文和與扎亞合寫自傳的消息從一開始就通過媒體披露出來，美國有關部門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但就在自傳完成、出版商準備付梓之際，當局突然節外生枝，以自傳有可能違反了有關安全規定為由，向出版商緊急喊停。

    美國聯邦審查部門解釋説，李文和擁有接受最高國家機密的許可證，而按政府的規定，像他這樣的人要出版圖書，必須將書稿在讓他人過目之前，首先讓安全審查部門審查，這一規定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圖書泄密。可是，李文和在今年７月已經決定出版自傳時才將書稿呈交當局審查，此時距該書的發行日期只有短短的３個月了。在此之前，其他人，比如他的合著人、自傳的責任編輯都有可能看過書稿。果真如此，李文和便違反了聯邦政府圖書出版的相關規定，從理論上説，他甚至可能會面臨新的指控。

    但據《紐約時報》透露，就他們所掌握的情況，至少有５人已看過書稿，但其中並沒有任何可能給李文和帶來麻煩的東西，正如其中一位讀者評價：“自傳非常精彩，但沒有發現有任何國家機密。”

    美國如此“言論自由”

    李文和的辯護律師之一馬克霍爾舍爾表示：“李文和現在不想對能源部的做法發表看法，但從我們這方面看，李文和博士出版自傳遵守了我們認為法律要求遵守的所有程式。”

    海皮倫出版公司總編兼李文和自傳一書的責任編輯威爾舒瓦爾比對當局的做法強烈不滿，他認為李文和所有與自傳有關的行為都是合法的，能源部做出推遲自傳的出版的決定沒有道理。他説：“他們用這麼一種方式對待我們，讓我們感到恥辱。如果能源部真的有阻止該書出版或破壞出版的企圖，那更是不能容忍的。我相信李文和博士是一名愛國的美國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披露任何國家機密。”

    李文和並不是因出版書籍而受到美國當局刁難的第一人。曾在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指導情報工作的達尼斯蒂爾曼也因撰寫客觀分析中國核發展計劃的書而成為美國某些部門的眼中釘，結果他的書同樣因為審查的原因被推遲出版了整整１８個月。今年６月１８日，他憤而控告政府妨礙他的言論自由。

    ７月２４日，斯蒂爾曼的律師馬克扎德向美國司法部提出警告：避免在審查李文和自傳時出現不公正行為。然而，一位對美國政府的安全審查程式非常熟悉的官員憂心忡忡地指出：“李文和要想順利出版自傳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有關部門對他的新指控政治目的太濃。”

    還有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法律專家也認為，如果美國政府證明李文和的書稿在審查之前讓他人過目了，即使他的書中沒有機密，當局也不會放過他。再退一步説，即使除李文和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沒有看過書稿，當局還是有足夠的理由指控他，畢竟在現代社會，“不違反安全原則”的解釋權握在美國政府手裏，它説你違反了，你就違反了。更何況，按聯邦安全規定，像李文和這樣的科學家寫書應該到一個有安全保障的、聯邦政府指定的地點，而李文和寫自傳很可能是在自己家中的電腦上，美國政府就更有理由了。

    如果美國當局僅憑這些理由而對李文和提出新的指控，這將讓世人更清楚地認清美國所謂“言論自由”的本質。

    《北京晨報》 2001年8月0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