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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醫大師:劉志明


劉志明,出生於1925年,湖南湘潭人,國醫大師。歷任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主任醫師,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廣安門醫院專家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中國中醫科學院學術委員會、學位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全國首批五百名老中醫之一,首批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

 

出生岐黃師承名醫

 

劉志明出生於岐黃世家,其高祖是懸壺湘水兩岸的名醫,醫術精湛,名聞遐邇,因出診從不坐轎,常懷揣中藥,步行出診,被稱作“劉四差馬”。曾祖是國醫劉碧泉,祖父、父輩都是當地的名醫。劉志明就在這樣一個中醫氛圍濃厚的環境中成長起來。

劉志明自幼聰穎,6歲上私塾,教書的老先生都是學問高深之人,屬於一方名流。他白天在私塾學習《論語》《孟子》《大學》《古文觀止》等,晚上在家誦讀《內經》《難經》《傷寒論》;在祖父輩的嚴格要求下,他還誦讀了《醫學三字經》《百家姓》《唐詩三百首》等,得到了良好的古文熏陶。雖然對其中的道理不甚明瞭,但對經典醫籍也有了初步的感性認識。可以説,這一時期的私塾教育與自學都為他後來學醫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15歲,劉志明的叔父為讓其拓寬視野,拜湘潭名老中醫楊香谷為師。楊香谷當時年逾六旬,行醫已四十餘年,臨症經驗豐富,醫術高明,為人正派。劉志明在跟隨楊香谷學習期間,白天待診左右,晚上誦讀經典,斗轉星移中孜孜不倦地閱讀歷代經典及各家學説,從中汲取了大量知識並獲得了寶貴啟示。

當時劉志明隨楊香谷出診,足跡遍及湘江兩岸。對於發熱性疾病,楊香谷根據病程的長短,治療分為早中晚三期,病期不同,治法迥異;或升降兼調,或寒溫並用,或清通兼施。對於高熱患者,往往兩三服藥下去,病人熱退身涼,十分靈驗。

楊香谷治療發熱性疾病的神奇效果,激發了劉志明學習溫病的熱情。在老師的指導下,他系統地學習了溫病學的經典著作,如吳又可的《瘟疫論》、葉天士的《溫熱論》、《臨證指南醫案》和吳鞠通的《溫病條辨》。這使劉志明對於溫病的發生、發展、傳變、預後、順症、逆症,治療之常法、變法有了系統的掌握,並構建了診治發熱性疾病的知識體系,對以後治療發熱性疾病具有莫大的啟發。

三年滿師,楊香谷先生準其獨立開業行醫。在家族幫助下,劉志明在當地開了一家藥鋪,自此懸壺,踏上了行醫的漫漫旅程。開業不足半年,就以高尚的醫德、精湛的醫術贏得了病人的信賴,在當地嶄露頭角、聲噪湘潭。

1944年夏天,日寇侵華戰火燃及湘中、湘西一帶。平民士兵死傷無數,傷者無處就醫、備受折磨,死者屍橫鄉野、無人掩埋。由此導致戰區瘟疫橫行,尤其是發熱性疾病,更是瘋狂肆虐。19歲的劉志明看在眼裏,急在心頭,遂將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冒著生命危險,深入疫區,救治百姓。他憑藉自身精湛的學術造詣和豐富的臨證經驗,以升降散與達原飲合方為基礎,隨證化裁,很快控制了疫情的蔓延。“劉志明善治熱病”的聲名不脛而走,譽滿三湘。

 

南雁北飛身擔重任

 

1954年,衛生部從全國各地抽調數十名在全國有影響的中醫名師進京組建國家中醫藥研究機構——中醫研究院。由於醫名赫赫,劉志明被點將入京,參加中醫研究院的籌建工作,成為中醫研究院第一批醫療科研人員。

因擅長治療熱病,劉志明被委以負責創建全院八大組之一“傳染病組”的重任。僅僅一年時間,“傳染病組”已從無到有,並能初步擔負起中醫防治傳染病的職能。1955年,石家莊、北京地區流行乙型腦炎,患病人數眾多,死亡率高。劉志明受命于危難之際,率領全組成員主導全國中醫防治乙型腦炎的工作,並在北京、浙江、遼寧建立起傳染病醫院。中醫藥防治傳染病的療效為人稱道,在以後國內數次大面積傳染病流行中,中醫均作為一支重要的防控力量參與其中。時至今日,劉志明當年運用中醫藥治療傳染病,力挽狂瀾的事跡還為人津津樂道、難以忘懷。

2006年,香港浸會大學中醫藥學院訪問學者李致重教授在其著作《中醫復興論》中寫道:“20世紀50年代,劉志明領隊在北京、瀋陽、浙江治療‘日本腦炎’‘病毒性肺炎’時,年僅30齣頭。在中醫大學林立的今天,‘非典’肆虐首都北京,有多少敢於橫刀立馬的年輕劉志明呢?”

劉志明的辛勤努力、無私奉獻、卓越成就,贏得了廣大群眾的稱讚,受到了國家的嘉獎。他曾先後榮獲衛生部“中醫藥事業突出貢獻獎”、中華中醫藥學會頒發的“全國首屆中醫藥傳承特別貢獻獎”、中國中醫科學院頒發的“中醫藥科技進步獎”“建院特別貢獻獎”等。2009年元月,北京市衛生局、市人事局、市中醫藥管理局為弘揚中醫藥學術思想,促進首都中醫藥事業長遠發展,褒獎首都中醫藥精英的突出貢獻,聯合授予京城12位名老中醫“首都國醫名師”稱號,劉志明名列其中。

 

衷中參西開拓創新

 

劉志明一直有一個為中醫開拓創新的夢想,他認為中醫實現開拓創新的關鍵在於能否有效利用現代科學的理論與方法。

中醫學發展已歷經數千年之久,而真正意義上的現代醫學,其出現不過區區幾百年,較之中醫學,其歷史可謂短暫。但西醫學為何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得以迅猛發展、進步巨大,逐漸佔據醫療的主導地位,就不能不引人深省。劉志明認為,西醫學的快速進步,得益於它與現代科技的緊密結合,不斷將其他學科的新發現、新成果轉化成為推動其自身發展的動力。如在對疾病的診斷方法上,西醫學不僅僅滿足於視、觸、叩、聽,而是借助多種物理、化學的檢查手段以彌補人體感知的局限。其許多診斷器械和化驗方法,都是現代工業技術發展的成果。

劉志明指出,現代科技並非為西醫學所專用,中醫學亦可將現代科學有機融入其中,以此來作為望、聞、問、切的延伸。若借助西醫的先進診查儀器及實驗室設備,一方面可以及早發現疾病,彌補中醫直觀感覺的不足,提高中醫療效;另一方面也可以通過對檢查結果的分析,進行微觀辨證,豐富中醫的辨證依據辨證內容。此外,還可根據治療前後檢查結果的改善情況,為中醫療效的判定提供量化指標,打破傳統中醫僅憑症狀、體徵進行療效的評價,為中醫的有效性、科學性提供令人信服的客觀依據。

劉志明雖然提倡中醫與現代科技有機結合,但又十分反對依賴設備、儀器進行診斷,單憑實驗報告處方用藥的做法。他指出,中醫要發展,一方面切切不可排斥現代科技、現代醫學而妄自尊大、故步自封,而應取彼之長、補己不足;另一方面,中醫更不要妄自菲薄,拋棄特色,而應立足於中醫整體觀念、辨證論治的根本,在不脫離中醫理論指導的前提下,將現代科學技術中可用的成果和西醫的某些檢測方法,有選擇地吸收過來,既為我所用,又避免西化。

劉志明還指出,開展中醫科學研究既要掌握先進的科研技術,還要有正確的科研思路。然而,好的科研思路來源於臨床,只有在不斷的醫療實踐中才能發現問題、提出問題、總結經驗,離開臨床的科研將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同樣,好的科研思路,又要靠科學研究加以實施、驗證、昇華,離開科研的臨床也將失去發展的動力、騰飛的翅膀。

數十年來,劉志明傳承、發展中醫一直堅持走臨床、科研並重的道路。他治病重視先天,強調補腎,同時注意調理後天脾胃,以資化源。對心腦病證、腎係疾病、發熱病證、濕熱病證、老年頑疾等內傷雜病及外感熱病往往窮源究委,敢於創新,另辟蹊徑,每每出奇制勝,療效顯著。如對冠心病的治療研究,他在臨床中發現,冠心病為年老體弱者多見,其發病年齡與中醫學腎元始衰的時間相吻合。據此,劉志明提出,冠心病的發病首當責之於年老正氣虧虛,其中尤以腎元匱乏為要,此為本病發生肇始之因。腎虧又可致虛、寒、痰、瘀諸邪叢生,加重病情,最終發展成為危重之症。故當“虛則補之,實則瀉之”,以“補腎”“通陽”“祛邪”三法結合治療,並據此創制出通陽滋腎之方藥。其後,其學術繼承人劉如秀組建科研團隊,應用現代科技手段,揭示通陽滋腎方治療冠心病的機理,並精心研製出冠心爽合劑。目前,該藥已申報國家發明專利。

對於病態竇房結綜合徵的研究,亦是沿此模式進行。劉志明先是在臨床上確定心腎陽氣虛弱為其病機關鍵,擬定“通陽活血”為該病治療大法,然後與其科研團隊揭示出通陽活血方治療病態竇房結綜合徵的機理,並成功研製出有效方藥——強心復脈顆粒。該藥現已獲國家發明專利,並已完成成果轉讓。

 

心存高遠意守平常

 

“不以物喜,堅持‘非我所當有者一毫不取’,豁達坦然;不以己悲,自守一塊淡泊名利的‘凈土’,超然物外。”這就是劉志明每時每日自己堅守的生活座右銘。雖然年逾九旬,但他仍舊自己動手寫學術材料,洗衣、下廚樣樣自理,走起路來健步如飛,上下六層樓不乘電梯。他時常教導家人子女、弟子門生,雖然“常人不可無欲,又復不可無爭”,但私欲名利之心應加以節制,勿使過度,要多把精力用在事業上和工作上,不計名利得失,不計榮辱進退,吃苦在前,享受在後,切忌“爭名在朝,爭利於市”。

上世紀80年代,劉志明出訪墨西哥,當地高薪聘請他留下來工作,被他婉言謝絕。在舊金山換乘飛機之時,又有人重金邀請其留下主導研發工作;後來,日本、香港多家醫療、科研機構以優厚條件相邀,他皆不為所動。周圍有人難以理解,稱其為“怪”“愚”。對此,劉志明常常一笑置之,並不辯駁。

劉志明生活極其樸素,住房是幾十年前醫院分的,顯得很陳舊。客廳靠墻是幾張舊沙發,中間擺放的是一張一平米大小的小方桌。這些傢具都是老式的,十幾年不曾更換,顯得很過時。唯獨裏間那個兼臥室的書房,雖然擁擠不堪,但卻古色古香,氣度不凡。那些厚厚的、線裝的古典醫籍,整整佔據了房間三分之二的空間,大多數已被翻閱得有些破損,讓人感到他擁有一個廣闊而又深邃的精神世界。

2008年以來,北京市“3+3薪火傳承”及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劉志明名中醫研究室”“名醫名家傳承工作室”相繼正式啟動,劉志明親臨指導學術傳承工作,嘔心瀝血,2011年獲北京中醫藥薪火傳承貢獻獎。

來源:中國中醫藥網

責任編輯:李月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