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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制書目、影印出版、數字化回歸 海外中文古籍加速回流

發佈時間:2020-06-26 09:07:20  |  來源:人民日報  |  作者:張 賀  |  責任編輯:周思楊

近代以來,大批古籍流散海外,不少珍本、善本、孤本為國內罕見。近年來,在海內外有識之士的攜手努力下,海外中文古籍的情況日漸清晰,大批海外中文古籍正以影印出版或數字化等方式回流中國,為促進中外文化交流、推動學術研究發揮了重要作用。

摸清底數,新發現層出不窮

海內外僅存的宋版《文章正宗》第十四卷、最早記載釣魚島的中文文獻《順風相送》、南宋初期刻本《後漢書》、對中國佛教史有重大價值的《敕修百丈清規》……近年來,隨著《海外中文古籍總目》各分冊的陸續出版,越來越多沉睡在海外圖書館中的中文古籍被喚醒,一批具有極高文獻價值和歷史價值的珍貴古籍浮出水面,中華文化向世界傳播的路徑因此更加清晰。

《海外中文古籍總目》是國家確定的“十三五”期間古籍整理出版工作的重點之一。從2013年開始,中華書局聯合海外30多家存藏單位普查館藏中文古籍並編纂書目。2020年初,隨著《加拿大麥吉爾大學圖書館、維多利亞大學圖書館中文古籍目錄》的出版,《海外中文古籍總目》分館目錄達到了7種,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圖書館、美國加州大學爾灣分校圖書館、美國耶魯大學圖書館等12家海外機構的中文古籍全部著錄成書。

究竟有多少中文古籍被國外收藏?這個數字目前仍不十分清楚。

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調查統計,目前在全球47個國家和地區的200多座博物館中,記錄在案的中國文物有167萬件,而流散在海外民間的約是此數目的10倍,這些文物中間包括大量的古代典籍文獻。據研究,美國現存中國善本線裝古籍不少於70萬冊,古籍總數量接近400萬冊;歐洲粗略估算古籍有200萬冊;流入日本的中國古籍更多,“日本所藏中文古籍數據庫”中便可檢索到91萬條漢籍書目。國外各大公共圖書館、大學和研究機構圖書館以及民間收藏的典籍文獻至今尚無系統的明確統計數據。

“保護仍是整理中文古籍的首要任務,而要保護首先就必須摸清底數。”中華書局總編輯顧青説,“通過編纂《海外中文古籍總目》,有助於我們摸清海外中文古籍的家底。”

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圖書館中韓文部主任李國慶説,大家通常關注的重點都放在知名大館,而對北美中小型圖書館的館藏,一般來説不是太注意,但是通過編纂書目,發現這些中小館裏也會有一些令人意外的發現。比如像愛荷華大學,以前沒人知道他們有中文古籍,調查中居然發現有229種,其中最早的書還是元代的。加州一所大學在調查中竟然發現近千種中文古籍,其中不乏宋版書和元刻本。

據了解,目前大多數藏有中文古籍的海外圖書館都沒有中文研究館員,缺少精通中文古籍和古籍編目的人才,因此不乏這種情況:中文古籍自入藏以後就一直沒有整理過,有的甚至上百年躺在書庫裏無人問津。2006年發現的1896年刊登的中國最早的一批“時新小説”手稿,就是一所大學圖書館搬家時在兩個落滿灰塵的紙箱裏偶然發現的。“這就是編纂海外中文古籍書目的意義,通過編輯書目、調查藏書,把館藏整理出來,才能供學者使用。”顧青説。

北京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中心楊海崢教授與同事們長期從事日本中文古籍的研究和複製工作,目前她負責京都大學所藏漢籍善本的整理複製工作。楊海崢説,日本各大學漢籍收藏總數佔到日本所藏漢籍總數的一半還多。除了皇室、公共圖書館、私人藏書、寺廟之外,日本各大學也是一個非常值得進一步關注的地方。楊海崢指出,儘管日本各大學的中文古籍編目和數字化做得比較好,但並未覆蓋所有部門的館藏,比如京都大學人文研究所圖書館、京都大學附屬圖書館、京都大學文學部圖書館等也有很精彩的館藏,在調查中就發現了南宋初期的刻本《後漢書》、宋版《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元刻本《敕修百丈清規》等珍稀古籍。

“很多時候需要親自到這些圖書館去翻書,不然光憑以前聽到過的一些消息,往往會有一些誤導。”楊海崢説。

中外攜手,推動古籍整理出版利用

在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的社史展覽室裏,書架上整排的“哈佛燕京圖書館文獻”叢刊、“哈佛燕京圖書館學術”叢刊、“哈佛燕京圖書館書目”叢刊,展示著中華文化的厚重與燦爛。

自1998年以來,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幾乎每年都派出人員赴哈佛燕京圖書館訪查和整理古籍,20多年來雙方攜手合作,出版了三大系列逾千冊珍稀古籍及善本書志等。據統計,哈佛燕京圖書館收藏的乾隆之前的善本約有2400部,其中宋元明善本約有1500部,有188種善本是其他圖書館所沒有的。這批圖書的影印出版填補了國內古籍的空白。

“在傳統典籍珍善本文獻的影印出版方面,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與哈佛燕京圖書館的合作堪稱典範。”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總編輯湯文輝説,“我非常敬佩哈佛燕京圖書館的開放精神,他們的館長説,這些書雖然是哈佛燕京的,但知識是世界的,學術當為天下所用。”

哈佛燕京圖書館館長鄭炯文説,該館與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保持了20多年的聯繫,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感動於後者的敬業精神。“為了省錢,他們每次來都住在郊區的一些小旅館,所以他們對波士頓地鐵的運作比在這裡住了20年的我還熟。他們從來沒有向我提出要求,從未要求帶他們到哪去玩、看什麼風景,來了就是工作。這種敬業精神讓我感動。”鄭炯文説。

湯文輝介紹説,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在與哈佛燕京圖書館長期的合作中,形成了海外文獻整理出版的一個有效模式,即哈佛燕京圖書館開放館藏資源,邀請世界範圍內(尤其是中國學者)到館以訪問學者的身份進行某一專題性或某一類型館藏文獻的學術整理,整理成果通過出版社完成出版。這一模式促成了一大批流散海外的珍貴文獻以影印圖書的方式實現回流,方便了海內外學者的使用,尤其是使國內學者足不出戶即可獲取最為重要、寶貴的學術資源。

中國學者的到來,也極大推動了海外圖書館中文古籍的整理工作。鄭炯文介紹,哈佛燕京圖書館館藏中文古籍有4萬種之多,如此龐大的數量,單由本館研究館員編目整理是不現實的,多年來一直邀請國內相關領域專家學者共同整理編纂。

除古籍之外,許多海外圖書館還收藏有大量甲金、簡帛、石刻、寫本和各類古代歷史檔案資料等,其中不少是國內不存或者鮮見的珍本、善本。但這些資料因缺少專業人員而長期存放在書庫裏,迫切需要國內專家前往幫助整理。“這些資料如果全部整理出來,將使中華文化的整體脈絡更加清晰,對於增強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都有重要意義。”湯文輝説。

統籌規劃,擴大中華文化國際影響力

“我們編纂《海外中文古籍總目》,摸清海外中國古籍的存藏情況,目的是要摸清中華文化在世界上的傳播情況,不是要佔有這些書。”顧青提醒説,目前在調查海外古籍時,有的中國學者過於重視孤本、善本,對普通古籍重視不夠,其實海外中文古籍大多數是普通古籍,版本價值也許不能與孤本、善本相比,但這些古籍培養了海外的許多博學鴻儒,為中華文化在世界的傳播和學術研究做出了很大貢獻。“我們不能僅僅看版本價值,也要看傳播價值。因此應該站得高一些,站在人類文明的角度看待古籍。”顧青説。

目前國內對海外中文古籍的整理研究及出版有待進一步加強統籌規劃。出版界、圖書館界、學術界等多頭出擊,工作較為分散,且在開發利用海外古籍出版資源上還存在惡性競爭、重復浪費、品質不高以及版權糾紛等問題,迫切需要總體謀劃、整體規劃,形成工作合力。

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負責人表示,今後一個時期,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將積極推進散失海外中文古籍回歸工作,結合全國古籍規劃的制定,有步驟、有計劃地系統推進東亞、北美、歐洲、東南亞等地區流散的典籍文獻整理出版,編制散失海外古籍總目。同時緊密銜接研究、整理、出版三個環節,通過出版、數字化等多種方式使久佚國外的珍稀古籍化身千百,既傳承文明、嘉惠學林,又切實改變“史在他邦,文歸海外”的局面。(記者 張 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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