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卜衛老師在首發儀式中進行發言
近日，由殘障夥伴集體原創歌曲MV“世界有我們不同”正式發佈。歌曲“世界有我們不同”來自“身體詩歌工作坊”的殘障權利倡導項目。除了歌曲之外，還有數十首身體詩歌，全部是殘障人士原創作品，正準備結集出版。項目發起者是北京“一加一”殘障人公益集團發起的有人基金會（以下簡稱“一加一”）和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媒介傳播與青少年發展研究中心，合作方是九野樂隊。
2007年，我主持了一個NGO傳播倡導工作坊，和“一加一”的工作人員一起開始嘗試為自己的身體寫一首詩歌，討論關於身體差異的看法和文化限制，以及這種看法和限制如何形成了歧視和不平等。從2010年到2017年，我們逐漸發展了身體詩歌工作坊。
在就業就學、情感生活、社會交往等方面，有的人因為身體差異被貶值被歧視。我們看到，人的價值和潛力、所應得到的尊重因身體不平等被忽略了。
你可以看到，在廣告中，在影視節目中，有沒有正面的有力量的有魅力的殘障身體被展示出來？什麼樣的身體是有價值的？因為身體的有價值結果這個人也因此變得有價值，到處充斥著TA的影像和TA的聲音。殘障人群是看不見的沉默的群體，他們的聲音和他們改變社會的貢獻、力量和潛能一起被埋沒，從本質上説，這也是一種社會歧視。
所以，我們想要找到一種方法，讓殘障群體集體發聲。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我們對自己身體的認識也已經被社會文化內化了，我們站在鏡子面前，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眼中的自己。
圖片為王益合雙手捧著一個紅色文件夾在朗誦自己寫的詩歌——《心中的鏡子》
在“身體詩歌工作坊”裏，王益合也寫了一首關於鏡子的詩歌，我特別喜歡這首詩歌。殘障人群因為身體某些缺憾，一直處於身體和心靈的衝突之中，從不想要這個身體、砸碎鏡子，到接受自己的身體，與心靈合二為一，這是一個勇敢的、戰勝自我的過程，同時也是改變社會刻板印象的第一步，他在鏡子中找到了自己，然後走出了家門……
我很驚訝有夥伴在工作坊裏使用了“刻板印象”這個詞。他們在挑戰關於身體美的社會刻板標準，所謂的“高富帥”和“白富美”，這種“標準”不僅貶低壓抑了他們，也貶低和壓抑了所有的各種意義上的脆弱群體。在文化影響下，我們常常不能正視、接受、愛和尊重自己的身體，它影響了我們對自身整體的接受、愛和尊重。今天，你們可以看到，工作坊的夥伴們都因為對刻板印象的挑戰變得異常美麗和充滿力量。
大部分身體詩歌會談到心靈與身體的“和解”，我們知道，身體與心靈在一起，我們才會有力量。王益合曾説，他的“身體哭了”。從現在起，我們可以讓身體不再哭泣，讓手杖和盲杖擲地有聲，讓車輪乘風而來，這是俠男俠女們的殘障江湖……我已經開始引用詩歌了。我希望大家了解，每一句歌詞，都包含一個殘障參與者的故事。
圖為2017身體詩歌工作坊全體參與者合影
圖為2018身體詩歌工作坊部分參與者展示
“身體詩歌工作坊”具有重要的意義。我們已經看到，就這個群體而言，身體是被排斥被歧視的主要原因，反省這種文化排斥和歧視，不僅幫助我們的認同和“和解”，為我們的身體注入新鮮力量，也去影響關於身體的社會形成，去參與關於身體的文化建構。我們對身體的看法構成了關於身體的平等或不平等的社會環境，我們可以一起去消除不平等，發掘我們身體的潛力、活動能力和美，並將其展示出來，成為社會環境的一部分。工作坊的夥伴們團結在一起，一起挑戰被異化的自我，一起挑戰社會的刻板印象，一起走向社會發聲，正是： “可見性的權力在我們手中，世界有我們不同！”
（卜衛 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媒介傳播與青少年發展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