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黔北,天氣漸熱,雨水也多了起來。雖然已經80多歲了,但貴州省務川仡佬族苗族自治縣涪洋鎮當陽村勝利組的老支書王章禮,每天都要到村裏的小水庫上巡查幾趟。“要防止村裏的孩子下水,容易淹著。”從村支書崗位退下來近20年,王章禮仍然閒不住。
王章禮所在的勝利村,2002年前是自然村,後歸入當陽管理區,變為當陽村下面的一個組。行政區劃雖然變了,但200多戶1000多名苗族村民,祖祖輩輩都散居在四週群山的“腰桿”上。當地山高坡陡、崎嶇險峻,遠遠望去,村子仿佛懸在半空中。
惡劣的生存環境讓一些當地人選擇外出打工或搬到外鄉,但王章禮一家卻始終紮根在勝利村。40多年來,王章禮一家共出了5位黨員、三代支書,每一位都帶領村民幹成了一件大事。
第一件事:引水
勝利村窮,窮根在缺水。村裏雖有水田700多畝,但吃的是望天飯,喝的是望天水。靠天不如求己。上世紀70年代初,時任勝利村支部書記的王章禮萌生了築壩蓄水、修渠引水的想法。雖説相鄰的正安縣吳家溝水流充足,但要想把水從三四公里外的吳家溝引到勝利村,就要先築壩蓄水,而後還要翻越崇山峻嶺,絕壁開渠。望著重重大山,大夥兒犯難了。
“大家想定的事情就要幹。幹,可能我們會辛苦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不幹,我們的後代子孫永遠得看天吃飯。”當時不滿20歲的村民陳孝臺,至今仍舊清楚地記得當年王章禮給大夥做動員時的場景。
1977年,一座高6米、寬20米、底部厚10米的壩基終於完工。雖然壩基是用泥巴和石頭夯擂而成的,但看著壩基裏逐漸升高的水位,村民們對修渠引水的信心也更足了。
1980年的冬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早一些,但勝利村村民們的心卻是滾燙的——“水壩”修好後的村民又苦幹了3年,終於把引水渠也修通了,勝利村缺水的歷史從此一去不復返。
第二件事:修路
1998年,63歲的王章禮從村支書的位置上退了下來,誰來接過王章禮的接力棒,帶領村民發展致富,成為當時村裏換屆的大事。猶豫不定的時候,不少勝利村的黨員和村民想到了前些年修渠時,跟著父親跑前跑後的王章禮的大兒子王大洪。
從父親手中接過接力棒後,如何讓村民們致富的問題擺在了新一任村支書王大洪的面前。一番思量後,王大洪發現勝利村所在的山地,坡地遼闊、光照充足,是發展烤煙種植的理想之地。
想要發展烤煙生産,煤是必不可少的資源。因為山高坡陡,當時的勝利村與外界的聯通全靠著一條寬不過半米的小路。運煤車只能開到離勝利村20公里的正安斑竹鎮。之後,就得靠村民們肩挑背扛,用人力一擔擔把煤背回村裏。
經過支部會議討論,勝利村決定修一條能通貨車的新路。1998年冬天,入村公路正式破土動工。但才開挖了不到1公里,施工隊就被迫停了下來。原來,路修到了一個叫芭蕉岩的地方,芭蕉岩高而陡,靠原始工具根本不能施工。王大洪趕緊跑到鄰縣正安縣借來了電鑽機,但當電鑽機師傅滿懷信心地來到芭蕉岩後,陡峭的山崖、深不見底的山谷卻讓他望而卻步,轉身就要走。
王大洪急了,拉著電鑽機師傅的手説:“路是整村人的希望。如果你不願意弄,那就教我弄,我是黨員,我下去鑽。”就這樣,村民們用繩綁在背篼上,王大洪坐在背篼裏,從芭蕉岩頂部垂下,到懸崖半山腰開鑽。
2004年,一條總長4.5公里的泥石路終於竣工,全村十幾年靠人力背煤的歷史宣告結束。通車那天,載重5噸的貨車順利開進村裏。激動不已的王大洪把自家的豬宰了,請鄉親們吃了一頓慶功宴。
第三件事:脫貧
2002年,勝利村變村為組,歸入當陽村。兩年後,王大洪也從村支書的位置上退了下來。同年,村支部換屆選舉,全體黨員一致認為,王章禮一家,幾十年來為村民盡心盡力、盡職盡責,良好的家風、黨性的傳承無可比擬,於是一致選舉王大洪的弟弟王大生為當陽村村委會主任。而王大洪的兒子王旭,則被選為當陽村勝利支部副書記。
2014年,脫貧攻堅精準對標過程中,勝利組被列入貧困戶建檔立卡範圍的就有87戶、312人,貧困率達40%,超平均貧困率12個百分點。為拉動廣大貧困戶脫貧,王大生和王旭將自己家飼養存欄的50頭豬分發給貧困戶,食料由王旭免費提供,豬長成肥豬賣時,按2:8比例進行分成,貧困戶佔八成。
“我們就投入點勞動力,分成我們佔大股,若餵養過程中豬仔夭折,也不要我們賠。”已成養豬專業戶的貧困戶王堯章對王大生、王旭二人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在領路人的帶動下,當地先後建立起辣椒産業基地300多畝,烤煙基地500多畝,畜牧養殖散戶達40多家,65戶282人脫貧出列。“再過兩年,剩餘的貧困戶也一定能脫貧,勝利組‘勝利’在望。”看著不斷擴大的種植基地,王旭驕傲地説。看著自己的孫輩帶著勝利組村民脫貧致富,已經82歲的老支書王章禮直言,“只要是我的後人,就要聽黨的話,就要一輩子為村民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