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扶貧:治沙扶貧庫布其

發佈時間: 2016-10-25 10:07:14 | 來源: 人民日報 | 作者: 汪 波 郭舒然 吳 勇 | 責任編輯: 石璐

關鍵詞: 庫布其沙漠,億利,七星湖,共生固氮,光伏産業,沙漠化,甘草,氮肥,土壤,精準扶貧

  庫布其沙漠植樹現場,人們正往沙漠裏運送樹苗。資料圖片

    (原題:治沙扶貧庫布其(人民眼·生態扶貧))

10月22日,張喜旺匆匆忙忙到北京領了一個生態保護獎項,隔著車窗瞅了幾眼天安門廣場,又趕回庫布其沙漠。“樹比天大”——這已經成了他的潛意識:家鄉還等著種樹呢。

庫布其沙漠位於內蒙古鄂爾多斯高原北部,距北京正西側直線距離800公里,是京津冀地區三大風沙源之一。十幾年前,這個中國第七大沙漠的沙塵一夜之間就能刮到北京城。沒有植被、沒有通訊、沒有出路,沙塵肆虐,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世代飽受沙害之苦。

漫漫黃沙裏的苦日子,張喜旺看不到盡頭,直到他第一次見到億利資源集團董事長王文彪。

那是2003年,王文彪來到杭錦旗獨貴塔拉鎮解放村,當著眾鄉親的面,講述了他綠化庫布其沙漠的夢想,並宣佈以每天80元的報酬招收植樹工人。

張喜旺説,那個時候覺得王文彪異想天開,只會讓鈔票白白打了水漂。

不過,“一天能有80元錢的收入總是好的”,張喜旺和鄉親們一起開始種樹。漸漸地,他發現周圍的沙丘真的變了顏色,原來一年下不了幾滴雨,現在到了夏天,十幾、二十天就有一場雨,一年能下十幾場雨。張喜旺們也掙了票子,住進新房,開始過上稱心日子。

在庫布其治沙28年來,億利集團將企業自身發展與防治沙漠化、區域扶貧開發相結合,修建穿沙公路、植樹綠化沙漠、實施生態移民、發展沙漠産業,探索出了政府政策性扶持、企業商業化投資、農牧民市場化參與的沙區精準扶貧之路。

如今的庫布其,在各級政府和億利集團的帶動下,6000多平方公里的沙漠得到治理控制,300多億元的沙漠生態經濟産業展現生機,10萬農牧民增收致富,年每人平均收入由1990年的不足400元增至2015年的1.4萬多元。

築 路

“剖開沙漠,修一條生命線!”

沿著內蒙古鄂爾多斯市杭錦旗穿沙公路一直南行,兩側沙坡上,樹苗隨風輕曳,遠處起伏的沙丘層層疊疊,浪花般綻開。

前行不久,沙丘消失,視線豁然開朗,兩邊是被沙柳、胡楊等植物覆蓋著的沙地,深深淺淺地延伸到目光盡頭。間或點綴著如鏡面一般大小不一的湖泊,引人遐想。

過了巴音烏素收費站,即可抵達古老的鹽湖。這裡産鹽歷史悠久,古稱青漣鹽澤,當地人稱其為“銀色之湖”。新中國成立初期,政府籌集資金在這裡建設鹽場,成為當地重要的收入來源。

這個鹽場,也是億利集團的前身。

1988年5月8日,王文彪從杭錦旗政府辦公室調至杭錦鹽場擔任廠長。上任那天,沙漠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送他的北京212吉普車在距鹽場不到100米的地方陷進沙堆,“轟的一聲就拋錨了”。

彼時,鹽湖四週黃沙茫茫,連鹽場的一些生産設備也被沙丘埋得只剩半截身子。王文彪心急如焚,若再不想法子改變,家鄉父老賴以生存的鹽場就會被黃沙吞噬。

王文彪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從每噸鹽的銷售收入中提出5元錢用於治理沙漠,並組建了一支由27人組成的林工隊,開始在鹽場周邊植樹固沙。

到了上世紀90年代,鹽場扭虧為盈,年産量已達50萬噸。可新的問題接踵而至,鹽場大部分産品需要通過天津港銷往國外,因庫布其沙漠阻擋,原本60多公里的直線運輸距離,需繞行330多公里才能到火車站,每年光運輸成本就要增加1500萬至2000萬元,消耗掉鹽場大部分的利潤。遇到沙暴天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量的鹽和芒硝、天然鹼等化工原料在場裏堆積如山。

“必須剖開沙漠,修一條生命線!”這是王文彪的心願,又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心願。

在鹽場東北方向50多公里開外的杭錦旗獨貴塔拉鎮,蒙古族小夥孟克達來多年來也在朝思暮想:早日擁有一條通往外界的“生命之路”。

22年前,孟克達來的父親患急性闌尾炎在鎮上看病,因捨不得花錢,連麻醉藥都沒用。切開之後,醫生發現病情嚴重,不敢手術,連忙縫合。是哥哥騎著駱駝陪父親穿過茫茫大漠,渡過黃河,到五原縣城做的手術,一去就是十幾天。

“那時我才十幾歲,在家焦急地等啊,每天都爬到沙丘上看著遠方,希望能看到父親和哥哥回家的身影……那時我就想,要是能有一條路通到外面的世界該多好!”提起往事,這位38歲的蒙古族漢子仍不禁潸然淚下。

1997年6月16日,在杭錦旗政府和億利集團多方籌措下,庫布其穿沙公路動工,一場人沙大戰就此打響。1000多人組成的築路大軍,在13萬杭錦旗父老鄉親“小米加步槍”式的支援下,分三路開進沙漠,穿沙線上彩旗獵獵。“清湯掛麵碗底沙,夾生米飯沙磣牙,帳篷睡聽大風吼,早晨起來臉蓋沙。”這首流傳至今的順口溜,是當年修路艱辛的真實寫照。

歷時兩年半,65公里長的第一條穿沙公路終於建成。亙古沙山再也擋不住外面的世界。

雖然大漠通途是孟克達來打小的夢想,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好一陣子我還覺得像在夢裏,幸福來得太突然。”

孟克達來如今在獨貴塔拉鎮上開著“大漠人家”飯店,還購置了越野車從事沙漠旅遊,生意紅火,年收入30多萬元。

“治沙扶貧也是水到渠成。最初我們並沒有這樣的主動意識,只是想解決企業的生存問題。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意識到周邊群眾和我們面臨的共性問題,就是如何應對沙漠,如何改善生態環境,如何通過發展産業來讓企業和鄉親們共同致富。”王文彪坦言。

種 樹

“該如何讓森林重現沙漠?”

“你們如何修補臭氧層的破洞?如何讓大馬哈魚重回河川?如何讓行將滅絕的動物避免滅頂之災?又該如何讓森林重現沙漠?”

這是1992年在巴西裏約熱內盧舉行的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上,12歲的加拿大女孩珊文在演講時拋給在場大人們的一連串問題。

20年之後,還是在裏約熱內盧,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大會之後,王文彪向32歲的珊文發出邀請:“在中國的庫布其,我們找到了讓森林重現于沙漠的一種可能。現在是庫布其沙漠最美的季節,歡迎你來看一看。”

王文彪是杭錦旗杭錦淖爾鄉人,“從小生活在庫布其沙漠邊上,有兩件事無法忘記:一是極度饑餓,一天到晚都是窩頭,還吃不飽;二是終日滿眼風沙。”他説,“我那時就有兩個夢想,一是能吃上白麵饅頭,二是不再有沙塵,沙漠能夠變成綠色。”

在庫布其沙漠,流動沙丘約佔總面積六成以上,每年要刮七八十次沙塵暴。這樣惡劣的氣候下,連修好的穿沙路都會被沙丘重新侵蝕、覆蓋。

種樹能固沙。但種什麼樹、怎麼種?沒有現成的最佳答案。為了在沙漠裏把樹種活,億利人用秸稈、沙柳扎成網格沙障,固定流沙,保護路基,然後在網格中種上沙柳或沙蒿。經歷多次失敗,最終摸索出了以沙柳、甘草等灌木半灌木為主,胡楊、沙地柏等喬木和花棒、楊柴等牧草為輔的立體綠化模式。

有了適宜栽植的良種,還得有高效的組織方式。一開始,億利集團按天支付農牧民30元植樹酬勞,但不少農牧民沒能很好掌握種植技術,茫茫沙海中也難以實時驗收,結果到了秋天,絕大多數樹苗沒能成活。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公司管理人員反覆探討,腦海裏浮現“聯隊承包”的點子:鼓勵民工以聯隊形式按2000元一畝的價格集中連片承包沙地,公司提供技術支援,期限為3年,按頭一年和第二年各30%、第三年40%的比例分期付款,樹苗成活率門檻設在85%,每年年底驗收,達不到標準則相應扣除款項。

以這樣的市場化機制,億利集團先後組建232支治沙民工聯隊。貧困農牧民也有了就業機會,累計5820人成為生態建設工人,每人平均年收入達3.6萬元。

拍過公益廣告、上過電視的張喜旺是他們當中最出名的一位。10月13日,記者在張喜旺家中見到這位“治沙明星”,膚色黝黑的他,眼神裏透著純樸和智慧。門口停放著一輛福特蒙迪歐轎車,印證著這個家庭的殷實。

張喜旺2003年起就在沙丘裏種樹,是億利的老員工了。2011年開春,積攢了實力與經驗的張喜旺提出承包種樹。有人説:“你沒有團隊,給你也做不下來。”張喜旺不輸這口氣,在吉日嘎朗圖鎮承包了1100畝地,拉起了一支60多人的隊伍,奮戰43天,順利完工。接著他又在七星湖畔承包種草,也幹得不錯,讓人刮目相看:這娃行!是個搞綠化的料。

2012年,張喜旺承包了1200畝水衝沙柳。那片地條件惡劣,地下水水位遠低於平均水準,周圍工地的植樹隊長一看情形不對紛紛退出。“退的,我都要了!”不知哪來的一股牛勁兒,張喜旺將餘下的6000多畝種植合同也都攬了過來。

沙漠種樹,不是一般的辛苦。

張喜旺的承包區域,距離公路7公里半。打不出井,澆灌和生活用水都得用拖車拉到營地。30多位工人用3輛拖車往沙漠裏運送樹苗和發電機等設備,“一天一趟,運費700元。這價格還是熟人給講了情,算是優惠。”

張喜旺和植樹隊員們每天早上6點騎著摩托車從營地出發,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種樹的地方。風餐露宿自不必説,“單是每天往返3個小時的路程,就能把人的精氣神消磨大半。”

除了辛苦,在沙漠腹地植樹還時常伴有危險。2012年4月的一個傍晚,有位工友在沙漠中迷了路。打通手機後聯繫上了,張喜旺趕緊讓他站在最高的沙丘上通過遠方的陰山山脈確定方位。駕著拖車把這位工友從10公里外的迷路處接回營地時,已是深夜12點。張喜旺説:“那次可把我嚇壞了,人要真走沒了,咋交代?”

沙漠中種植樹苗的黃金時段是4月中旬之後的一個月間。張喜旺採用了公司技術人員推薦的氣流植樹法,第二年承包的沙柳也在黃金時段順利完成。

用氣流法種樹苗,真有那麼快?面對疑問,張喜旺帶著記者來到附近一座正在綠化的沙丘。

先在沙漠中打井,鋪設供水管帶,再用1米長的“水鍬”在沙地中衝出一個孔洞,迅速在孔洞中插入沙柳枝條,10秒鐘左右就可以種植一株。

指著旁邊一株剛剛抽出紅色嫩芽的沙柳,技術人員竇偉告訴記者,這是他們今年6月栽種的,差不多4個月後就能判斷其是否成活。根據過往經驗,用氣流法種植的沙柳成活率可達85%。

這項成功申請專利的植樹法,源自億利治沙工程師韓美飛不經意間的一次靈光閃現,説起來頗有些機緣巧合。

2009年5月的一天,正準備收工的韓美飛將隨身攜帶的塑膠壺裏剩餘的水順手倒向一棵旱得不行的樹苗,水流隨即在樹苗旁衝出一個坑。韓美飛由此聯想到,水流衝出孔洞會比用鐵鍬挖坑的傳統方法更有效率。

通過反覆摸索,發現用“水鍬”衝出1米深孔洞配以1.1米長的沙柳樹苗,成活率最高。公司隨即在所有民工聯隊推廣。

來自國家林業局的一組統計數據,可以看出科學治沙的效果:到2015年,庫布其沙塵天氣比20年前減少95%,年降雨量由不足70毫米增長到300多毫米。絕跡多年的狐狸、狼、野兔、天鵝、紅頂鶴等100多種野生動物重現沙漠,生態多樣性正在恢復。

搬 遷

“咱家正在變成一塊寶地”

10月15日,杭錦旗億利東方學校體育場彩旗飄揚,熱鬧非凡。這裡正在舉行第四屆庫布其沙漠勞動者運動會:農牧民在挑擔子、打葵花、負重競走等具有勞動競技特色的比賽中,像運動員一樣較勁,吶喊聲、歡笑聲此起彼伏。

很難想像,這些在賽場內外縱情歡笑的農牧民,曾一度被流沙逼得無家可歸。

獨貴塔拉鎮道圖嘎查67歲的老支書陳寧布向記者回憶,當時由於沙丘移動,逼近村上好多戶人家的門口。西北風吹起,打開門,流沙就進家了。農牧民土房的窗子上有三孔玻璃,玻璃上方糊著麻紙,紙窗戶很容易破,沙子就直接溜進了炕上。

“與其説是遊牧民族,不如説是遊沙民族。”陳寧布自嘲。好不容易找到一片小綠洲,鄉親們搶著把羊趕過去。綠洲越啃越少,養羊也走進了死衚同。

“有沒有想過搬走?”

“咱一沒文化二沒技術,更別説搬家三年窮,還有四個孩子要負擔,出去了又能怎麼辦?”

正當陳寧布一籌莫展時,億利集團進駐道圖嘎查,流轉土地,綠化沙漠。樹長沙降,家門前的大沙丘也被鏟車推平。起初,農牧民並不理解,擔心自家土地被佔用,會吃虧。身為村裏的帶頭人,陳寧布知道要讓鄉親們徹底擺脫貧困,必須首先轉變觀念。

在農牧民門前種一棵樹、立一根電線桿,都要做思想工作。“荒沙地在咱手裏一文不值,經過企業的科學修復,就變得有價值了。樹種到你家,路修到你家,受益的還是咱自己。”在老支書的勸説下,農牧民對政府和企業的治沙扶貧,經歷了從最初的抵觸、觀望,再到合作、信任。

如今,陳寧布和老伴住上了127平方米的白瓷磚貼面的大房子,三室一廳一衛一廚,寬敞明亮,裝修精緻。房子是去年修建的,花了17萬元,其中政府提供了2萬元的“農村牧區危房改造補助”。

大學畢業後在鄂爾多斯市區工作的孩子一再邀請二老進城生活,可陳寧布説:“我不去,咱家正在變成一塊寶地。”

不見兔子不撒鷹,是農牧民在利益面前的普遍心理。2006年,億利集團在沙漠腹地七星湖開發旅遊景區的同時,為36戶需要安置的農牧民統一建造了牧民新村,沒想到鄉親們起初心存疑惑,只有高娃一家搬了進去。

2007年,高娃在新村開了第一家牧民旅遊飯店。有流轉沙地的20萬元收入墊底,她在後院搭起了餐飲蒙古包。鄂爾多斯手把肉本就名聲在外,加上高娃的手藝頗具特色,吃過的顧客讚不絕口,回頭客多,開張第一年就掙了12萬元。

高娃和丈夫朝格圖都有音樂天賦,兩人是七星湖民間文藝隊的成員,朝格圖還是隊長。文藝隊在節假日集中演出是免費盡義務,如果做婚慶禮儀之類的服務就收費。庫布其的旅遊餐飲,每年5月開始走熱,到10月進入淡季。餘下的時間裏,高娃和丈夫也做禮儀服務,這一項的年收入上萬元。

眼瞅高娃一家掙上了錢,跟著做的農牧民也就一年年多了起來。隨著七星湖晉陞為4A級旅遊景區,看準商機的農牧民紛紛出手,為遊客提供騎馬、騎駱駝和駕摩托、駕車沙漠探險等服務,戶均年收入12萬元。

“沙漠的吸引力越來越大,一些大學畢業的農牧民子女和外出務工的農民工也返鄉創業就業。”牧民巴布説。

發展旅遊能掙錢,治沙、種樹、跑運輸、到企業務工也能脫貧。七星湖的農牧民很快有了5種身份:一是股東。他們把閒置的3萬多畝沙地轉租或入股億利,收入1000多萬元;二是生態修復工人。為企業植樹、種草、種藥材,每月收入4000多元;三是旅遊業主。依託庫布其國家沙漠公園,牧民新村開辦了16家農家樂、4家特色超市,3戶牧民為大漠遊客牽馬、拉駱駝,5戶聯合搞起了沙漠越野車服務;四是新型農牧民。他們在億利建設的36個蔬菜大棚中種植番茄等有機蔬果,在標準化棚圈中養起了1700頭牛羊,為景區提供肉、蛋、禽、奶等綠色有機食品;五是生態産業工人。億利為他們組織專業生産技能培訓,將其吸納到企業的沙漠新材料、健康藥業、現代農牧業等産業中,目前已有17人成為企業員工,每人平均年收入5萬元。

有了七星湖的成功樣本,億利集團還將投資5000萬元建設杭錦淖爾生態扶貧新村,計劃安置農牧民197戶,其中貧困戶32戶,幫助他們通過發展沙漠旅遊、特色種養殖等産業來增加收入。

富 民

“種下甜根根,拔掉窮根根”

著名科學家錢學森晚年對沙漠産業的發展頗為關注,在他看來,沙漠、戈壁、陽光的潛力遠未被利用,應該大力發展“多采光、少用水、新技術、高效益”的沙漠産業。如今,庫布其的産業發展為錢老的思路提供了一條實踐路徑。

從七星湖出發,沿穿沙公路行駛約半個小時,便是億利資源沙漠生態迴圈産業園。億利與浙江正泰集團合資建設的新能源發電站就設在此地。發電站內,整齊劃一的金屬光伏電板,一眼望去不見盡頭;電板之下,幾十隻綿羊正在齊膝深的牧草中怡然進食。

這種“混搭風格”被專家稱為“種草、養殖、發電、治沙、扶貧”複合生態太陽能治沙扶貧新模式。

在沙漠裏,光伏電板擋風遮陰;清洗電板沖刷下來的水可以就地澆灌牧草;牧草為散養的綿羊和土雞提供飼料;禽畜的糞便能夠改良土壤,反過來又能促進牧草生長。在這種良性迴圈下,昔日荒沙不僅長出滿眼綠色,還可以産出“金子”。企業預計將在8年內收回成本獲得盈利。

“項目最大的亮點還在於實現精準扶貧。”億利集團總管理中心經理田俊廷介紹,項目周邊817戶貧困戶可以通過國家光伏扶貧資金進行投資並享受相應的發電收益分紅。按每戶入股2萬元計算(1萬元現金入股、1萬元勞動力折補),每家貧困戶每年可取得分紅收益2232元。同時,企業將生態修復工程承包給農牧民,使其又能獲得一筆務工收入。

獨貴塔拉鎮貧困戶王奮其承包了“03區—1”太陽能板清潔工作,他告訴記者,自己只需定期清洗電板,同時種植牧草、照看綿羊,每月可領到3000元工錢。像他這樣在光伏發電站工作的貧困戶已有30人。

在內蒙古農業大學副校長王林和教授看來,這種“向沙要綠、向綠要地、向天要水、向光要電”的模式,不僅使光伏産業有了投資效益,也促進了生態修復。讓治理沙漠、修復生態成為一個“錢景可期”的産業,提高了治沙産業的可持續和可複製性。

惠及更多農牧民的,是一株株毫不起眼的甘草。

《杭錦旗志》記載,大漠深處生長著甘草、大白檸條、半日花、蒙古黃芪、沙冬青等160多種旱生植物和中藥材。庫布其出産的梁外甘草一向以“皮色紅、質骨重、含酸高”聞名,被當地群眾稱作“甜根根”,歷史上就是治沙治鹼的優選植物,也是沙區群眾接濟生活的“救命草”。

自上世紀90年代末始,億利集團利用自主研發的平移栽培法,在當地開展甘草套種。甘草對鹽鹼地有明顯的改良作用,同時甘草根瘤大量的共生固氮菌能夠增加土壤氮肥含量,培育土壤肥力。

“農牧民有一句順口溜:種下甜根根,拔掉窮根根。應用平移栽培法,一株甘草約能綠化十幾平方米,用3年左右的時間,幾十棵甘草可將一畝沙漠改造成良田。每畝甘草每年的收益在400元左右。”甘草種植技術人員王文全介紹。

億利採取“公司+基地(合作社)+農戶”的合作模式,公司負責種苗供應、技術服務、訂單收購“三到戶”,農牧民負責提供土地和種植管護。甘草3年後長成,由億利加工成復方甘草片、甘草良咽、沙小甘系列飲品等高附加值産品銷售。截至目前,億利集團甘草種植面積累計達220多萬畝,帶動5000多人脫貧致富。

扶貧先扶智,治貧先治愚。為阻斷貧困代際傳遞,億利集團投資1.2億元,與杭錦旗政府共建集幼兒園、小學、初中、職業高中為一體的寄宿制億利東方學校。企業還每年提供100萬元的專項基金,用於獎勵教師和資助貧困學生,並從外地高薪聘請了20多位優秀教師前來執教。目前,在校生規模達31個班、1300多人。

10月13日下午5時,記者來到學校時,正趕上校足球隊訓練。喧鬧的小隊員們將滿滿一車足球推到標準的11人制人造草皮球場上,在兩位教練的指導下開展傳球訓練和分組對抗。學校另一側,窗明几淨的閱覽室裏,一雙雙小手從書架上取下書籍,夕陽余暉映照在孩子們專注閱讀的臉上,景象動人。

校辦主任崔卉萍老師介紹,學校還利用週五下午農牧民接孩子前的等待時間,在禮堂開展技能培訓,內容涵蓋工業技能、種植技術、保安保潔、餐飲技能等,“幫助農牧民提高就業素質,拓寬創業渠道,增強致富本領。”

“脫貧攻堅是中央的重大戰略部署,為之貢獻力量是企業應有的社會擔當。”王文彪説,“‘庫布其’在蒙古語中的意思是‘弓上之弦’,精準扶貧猶如箭在弦上,須以時不我待的緊迫感,快馬加鞭,蹄疾步穩,讓沙漠綠洲變成金山銀山,造福沙區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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