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我們看到了長江中下游的一些支流,包括一些本來應該有蓄洪能力的湖泊也在頻頻地告急,除了降雨量大的自然因素之外,還有什麼樣的原因?
嚴登華:
從工程的角度來説,因為長江中下游中小型防洪的水利工程都是在50年代、60年代、70年代新建的,當時的技術水準、規劃、設計和施工的水準跟現在相比來説,都有很大的差距。
另外一個方面,這些工程都運作了幾十年,雖然我們最近一些年來都非常重視這些工程的除險加固工作,但是因為數量非常大,很難一步到位。
第三個方面的原因,這些工程缺乏一些有效的配套措施,包括通訊和預警預報的設施都比較弱一些。
還有一個方面,整個的管理水準、調度能力以及管理人員整體的專業水準方面都有待於進一步提高。
主持人:
能夠做到除險加固的能夠佔到百分之多少呢?
嚴登華:
目前還沒有一個非常準確的數字,但是相比于前幾年來説,這個水準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主持人:
是否在今年這樣一個降水和洪水的面前真的發揮了作用?
嚴登華:
應該説發揮了它很積極的作用。
主持人:
可是我們看到告急的消息也是不少。
嚴登華:
是,因為這些險工險段、病險的這些水利工程數量還是非常多的,前期一些歷史的欠賬在今年全部暴露出來了。
主持人:
好,謝謝嚴教授提供的觀點。
岩松,其實嚴教授講的是一個歷史欠賬問題,其實今年看到的這個災情有沒有新的隱患存在?
白岩松:
我剛才説了,從1998年開始的時候國家痛定思痛出錢,對主幹防洪的堤壩進行了連續的修建。這一點我覺得擔心的程度要減少了,但是別忘了支流的一些堤壩是由地方出錢,在地方出錢的時候資金跟不跟得上,工程的品質怎麼樣,這是一個要讓你必須感到擔心的地方。所以會看到今年很多並不是在長江主幹堤會出現很多的問題,反而是到了支流或是怎麼樣,這是今年跟1998年不一樣的一種隱患。
還有在這十幾年快速發展的過程中,人搶地其實也在搶自己的命,為什麼這麼説呢?其實湖泊的存在是一種天然的水庫,它會對有洪水或者大水的時候,會起到自然平抑的作用。但現在把人家庫容的量、面積越減越少,是蓋了別墅、蓋了房子,又開始佔地了等等,好像表面得利益了,但關鍵時刻這東西要你命啊。所以我覺得但願不出問題。
主持人:
像這樣的隱患,你覺得它還有可逆的可能性嗎?
白岩松:
我覺得這個東西就是看你怎麼嚴格地去執行我們相關的法規。因為每次總是在遇到災情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不看重的東西原來這麼重要。在風和日麗的時候,沒人看重這些事情,但是這個時候就要看重了。我覺得國家也應該像查很多的事情一樣,像一個紅線死保土地,也要保證湖泊,因為不能總是依靠建一個又一個三峽大壩,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看著急劇衰微的一個又一個湖泊的時候,你會感到很擔心。但是面對今年,首先當然不希望洪水很快能夠過去,不希望發生1998年那麼大的洪水,但是同時我們也必須有另外的一種相信,這12年的進步,我們應該對假如今年發生了跟1998年一樣的洪水,甚至更大的時候,我們也可以保有謹慎的樂觀。
主持人:
謹慎的樂觀?
白岩松:
對。
主持人:
前面你也提到了這些年各地都在建立一個應急預案。
白岩松:
對。
主持人:
這個應急預案的啟動,在今年的抗洪當中發揮的作用你看到的有什麼?
白岩松:
首先我們回憶1998年洪水的時候,要知道相當多靠的是人拉肩扛,甚至士兵堵,成千上萬人上堤壩,所以譜寫了一個可歌可泣的抗洪精神。但是總有精神是不行的,因為它對人的壓力簡直太大了。所以有兩點,長江水利委的主任蔡其華,一是她説到了,今年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到三峽大壩上,因為想要完成任務,它得達到175米的高程,但是底下還有很多人沒移走。另一個就是不能走人海戰術,不能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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