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人民張開雙臂歡迎各國人民搭乘中國發展的‘快車’、‘便車’”(習近平2017年)。2016年8月,我在非洲的家中收到了一份特殊的郵件——來自XX大學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不久以後,我孤身一人右手里拉著一個“China Bag” 行囊,乘這輛‘快車’,橫跨東西,從柔和娟秀的非洲來到雄渾壯闊的中國西北,成為一名XX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時逢弱冠之年並帶著我非洲的膚色,我的一面被蘭州市民好奇而貪婪的眼神刻上了“老外”的烙印,但另一面卻在我的追逐和奮進中已被打磨得煥然一新。而蘭大新生這個身份于我而言具有怎樣獨特的意義,我想細水長流的時間會給出答案。當然和其他外國人一樣我也是帶著一些關於中國人的刻板印象來到中國的;中國演員成龍在我的國家家喻戶曉。通過看他的電影,我們相信所有中國人都有天生的功夫天賦,而且他們發功時都會飛起來。在中國的漫長旅居中穿插著一些難忘的事件,下面以一系列的情節性的偶然事件來敘述,這些事件在點上連接然後分散,突出特定的個人和事件包括悲歡離合的故事、文化差異、種族問題以及對人類狀況的普遍關注。
中國編織袋
2020年春節前夕,一場始料未及的毒悄然而至,肆虐至今。疫情爆發後,一些在中國的外國人匆匆離開了中國,在自己的祖國尋求避難。在這一波又一波的離開人群中,我有一個黑人朋友,她是法國人,在中國一所大學攻讀了博士學位。在法國政府放寬限制措施幾週後,我的朋友在波爾多市的一家餐館裏目睹了法國餐館的房客和一位去餐館就餐的中國女士之間發生的奇怪事件。以下是事件中的對話。我一直努力保持忠實于我的朋友向我敘述的原始故事,而不添加我的個人觀點。
中國顧客: 請問,能給我一盤米飯和一些蔬菜嗎?
服務員: (用一種咄咄逼人的語氣) 我們這裡沒有這個。去別的餐廳吃。
中國顧客: 坐在我旁邊的人正在吃! 怎麼説您這兒不賣這套菜呢?
服務員: 因為我們不需要你在這裡,馬上出去! 有你們中國人世界才面臨這種肆虐的災難。
中國顧客: 不好意思,女士,我真的不明白您為什麼用這種語氣説話?
服務員: 別裝了!你知道我在説什麼 現在世界上發生的災難,是你們中國人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們中國人吃了所有的野獸和野生動物,那麼世界上就不會出現這種冠狀病毒的流行。我恨你們!
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在那家餐廳的朋友為了避免事態進一步升級,進行了干預。
Kemit: 對不起,但恐怕你説的不對。 你看,我是一個在中國的留學生,我是在疫情未發時回到法國的。我在中國已經生活了五年多了,我可以用經驗告訴你,你心中對中國人的看法是非常錯誤的。他們有非常先進的飲食習慣。
服務員: 你不知道你在説什麼,年輕人!你不是中國人,而且,你是個黑人!中國人是一群種族主義者,你為什麼要為他們辯護?
Kemit: 你又一次完全錯了,你看,作為一個黑人,我覺得在中國生活更安全,更有保障。我永遠不會因為我的膚色而在槍聲中離開校園,或者乾脆被警察槍殺。中國也許和其他國家一樣有其弱點,但歸根結底,中國作為一個民族和國家,總是給所有在其土地上的外國人提供溫暖、保護和安全。
這位女服務員被我朋友的證詞深深地感動了,從而意識到承受我們認為對整個種族或民族都是正確的成見和一刀切的假設是多麼危險。
服務員: 我很抱歉對你不公正的對待,女士。(她説著,忍著淚水)你看,我對中國和中國人的了解是我在社交媒體上聽到和讀到的,這些並不一定能描繪出中國的真實形象。很抱歉,我被誤導了。請原諒我。
中國顧客: 好的,我接受您的道歉。其實,我雖然是個中國人,但我和我的家人都是素食主義者,我們不吃肉。COVID-19可能是在中國爆發的,但這並不意味著這是因為所有中國人都吃蝙蝠。這只是一個歷史的意外,這場大流行可能在其他任何地方爆發。
於是這位女服務員決定,從那一刻起,她再也不會因為種族或膚色而歧視任何人。最終,她為這位中國婦女送上了食物,一切都圓滿結束了。這件事情也通常使我想起納爾遜•曼德拉在《漫漫自由路:Long walk to freedom》的這些話: “沒有人生來就會因為皮膚顏色、出身背景或宗教信仰而仇恨他人,恨都是學來的。而如果他們可以學會恨,那麼他們同樣也可以學會愛,因為愛比恨會更自然地走進人類的內心。”
中國共産黨領導的紅軍長征,譜寫了豪情萬丈的英雄史詩。偉大的長征精神是中國共産黨人革命風範的生動反映,我們要不斷結合新的實際傳承好、弘揚好。推進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個美好的目標,從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超過30%,到提出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國步履不停,始終把為人類作出更大貢獻作為自身使命。事業的新長征要持續接力、長期進行,我們每代人都要走好自己的長征路。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長征路,每一代人都要走好自己的長征路。今天,我們全世界的青少年的長征,就是要用我們的青年和力量、我們的知識和智慧為集體努力服務。努力建立一個正義的世界,一個平等的世界,一個消除人與人之間障礙的世界,一個可持續發展的世界。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而奮勇前進。
剛到中國時,我的口語實在是太糟糕了,在我學習過程的搖擺階段,我聽到了大多數與外國人交談的中國人都會説的那句話: “聽不懂。”我對這種不斷的反應感到沮喪,這也提醒我,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也可能永遠無法達到一個可以被理解的表達水準。有一天我和一個朋友去當地一家餐館吃飯,我們點了兩瓶果啤和兩碗麻辣牛肉麵,吃得津津有味。對於烹飪食物的人來説,沒有什麼比看到花時間烹飪的佳肴被顧客津津有味地吃掉更開心的事情了,於是我和我的朋友又來了一份。我們還想要更多的啤酒,為了不給服務員和我自己帶來任何麻煩,我寧願使用手語。我朝她揮了揮手,用食指指著桌子上的空啤酒瓶,然後用食指和拇指指著她,表示還要兩瓶。然而,她和另一個女服務員竟然拿來了八瓶果啤,放在桌上。我和我的朋友驚呆了,我們很快拿出其中的兩瓶酒,告訴服務員我們點的是兩瓶而不是八瓶。我意識到,相同的手勢在不同的文化中有著不同的解釋,最重要的是,為了避免衝突,對手勢在其他文化中的意義進行事先研究是很重要的。
耶誕節到了,一想到它能夠帶來安慰和歡樂的消息,我就陶醉在美妙的快樂之中。它驅散了陰鬱的夜雲,儘管不能完全消除遠離家鄉和家人的懊惱——在我的國家,通常伴隨著節日的鞭炮和狂歡。我做完彌撒回來,收到了一個中國朋友的微信祝福,她還附上了一個紅包。這一舉動使我心潮澎湃,倒不是因為錢而興奮,而是因為我的朋友,作為一個中國人,她在這個節日裏祝我好運。我急切地點擊了紅包,想要看看,很快我的螢幕上就顯示出了數字6.66,代表她發送的金額。我的喜悅突然消失了,我絞盡腦汁想弄明白她究竟為什麼要寄給我一筆金額是666的特別數字,這是耶誕節最令人厭惡的東西。我問她為什麼這麼做,她一臉茫然,她説666在中國是表達美好願望的數字。我以前不知道這些,可以説是一個典型的文化衝擊的遭遇。
剛到中國蘭州時,在蘭州逛街時,我耳邊時不時傳來“外國人”“老外”類似的話——當然,其中也有負面的話語。不過我認為,我沒有必要為了別人的一兩句話傷神。到了幾個月以後在漳縣發生過一件有趣的事情。那件事將永遠銘刻在我的腦海裏。我是蘭州一所中學的代表團成員,該中學前往漳縣當地的一所學校捐款。一到漳縣這個小鎮,我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校園裏的年輕學生們從不遠的地方看著我,臉上掠過一種純粹的恐懼。我試著向一些孩子走去,和他們打招呼,發現他們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表情;這是一種既驚訝又好奇的感覺。我偶爾能聽到他們中的一些人在嘀咕“黑人”這個詞。一些在校門口聚成一團的家長臉上也帶著敬畏和困惑的表情。突然,一個8歲左右的小女孩向我走來勇敢地問我:“我可以和你一起擁抱嗎?”那個小女孩兒的柔和聲音一剎那就給予了我溫暖,掀起了我內心的波瀾,我的煩惱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敬畏和尊重。古人説“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這個小女孩不僅在我身上看到了一個不同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一個不同於她的人而陶醉。雖然膚色不同,但她知道我們有著共同的人性。這就是為什麼她立刻把她所擁有的最寶貴的東西給了我:她那坦率的嬰兒般的愛,我很高興地接受了,也把我的愛作為回報。她顯然很高興能擁抱一個不同於她的人。這些都是孩子們教給我們的寶貴經驗。這也是一件我將終生銘記的事情。這個主動用稚嫩的臂膀擁抱我的小女孩,就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張開雙臂歡迎來自世界各地的外國人的形象。中國正在成為各種文化的交匯點,在這裡,文化的對話和對話的文化正在發生,這些都是一個和諧和平新世界的到來不可或缺的因素。這些肺腑之言飽含深情!事實上,在人類的意識和行為似乎籠罩在玩世不恭的迷霧中,事實是我們需要更多的擁抱,我們需要用同情心來填滿我們的心。
雖然已過了若干月了,但每當看到一個孩子都會想起來這件事兒。每當把它想起來我內心的波瀾自然而然被掀起來,每次都是一次精神上豐碩的收穫,正如深秋走進金黃色果園、在一番採摘後滿載而歸的孩子一樣。每次我遇到好奇的旁觀者盯著我看的時候,我都能從他們好奇而又純潔的眼神中讀出他們也很想和我打招呼。我必須承認,我也渴望擁抱他們。這個世界在目前的狀態下,需要更多的愛和同情。我們需要認識到我們共同的人性,不分種族,並站出來。因為事實上,四海之內,皆兄弟。真的,那個擁抱也許,是我在華最愉快的時期。世界上有什麼事可以和這種幸福 相比的!儘管將來經歷更多喜事,但我精神上至少是溫暖的,難忘的。
在上面的照片上,我和一個中國朋友在一起,他也是我的老同學。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認識將近四年了。碩士畢業後,我們的生活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我們的友誼仍然很牢固。在這個世界瞬息萬變的時代,我們也與時俱進,走得越來越快,我們的友誼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並一直保持不變,這讓人感到很振奮。我和這位中國朋友之間的兄弟情誼證明了,穩固的關係不僅僅是血緣關係,更重要的是相互尊重、理解和信任。
2017年在司馬臺長城,與來自加拿大和比利時的兩位朋友。蜿蜒盤旋在群山之間的巨龍守護著它的故鄉,展示著它的威嚴。神秘而古老的臺階,彷彿在訴説著一段光陰的故事。雄偉的司馬臺長城,向世人展現著這顆璀璨的東方明珠。
在我繼續留在中國的過程中,我與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我們意識到,人們對彼此的偏見大多建立在泥土上,只有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和對話才能消除這些偏見。目前,中國是這些有意義的相遇和對話的理想場所。和其中一些朋友一起,我們走過了萬里長城。我必須承認,這是一次非常漫長的行軍,似乎永遠不會結束,有些時候,行軍非常疲憊,我們很想停止我們的長征。借習近平主席的語言,“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長征路,每一代人都要走好自己的長征路。”(2016年10月)。人類社會是一個相互依存的共同體已經成為共識。今天,我們這一代年輕人的長征,就是要採取適當的行動並實現此共識。馬丁·路德·金曾説過:“我們學會了像鳥兒一樣在空中飛翔、像魚兒一樣在海裏遊蕩、卻不會與人兄弟般相處的簡單生存之道。”國際社會發生的事件如目前肆虐的疫情,使相互依存現象具有了更加深刻的內涵。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一國發生的危機通過全球化機制的傳導,可以迅速波及全球,危及國際社會整體。面對這些危機,國際社會只能“同舟共濟”“共克時艱”。
經濟全球化促使人們對傳統的國家利益觀進行反思。瞬間萬里、天涯咫尺的全球化傳導機制把人類居住的星球變成了“地球村”,各國利益的高度交融使不同國家成為一個共同利益鏈條上的一環。任何一環出現問題,都可能導致全球利益鏈中斷。我相信,堅守住這份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初心,行有意義之事,種族差異就不會是限制人類前進的鐐銬,而是我們向未知領域開戰的砝碼。氣候變化不僅給小島國帶來滅頂之災,也將給世界數十個沿海發達城市造成極大危害。資源能源短缺涉及到人類文明能否延續,環境污染導致怪病多發並跨境流行。面對越來越多的全球性問題,任何國家都不可能獨善其身,任何國家要想自己發展,必須讓別人發展;要想自己安全,必須讓別人安全;要想自己活得好,必須讓別人活得好。在這樣的背景下,人們對共同利益也有了新的認識。既然人類已經處在“地球村”中,那麼各國公民同時也就是地球公民,全球的利益同時也就是自己的利益,一個國家採取有利於全球利益的舉措,也就同時服務了自身利益。實現偉大的理想,沒有平坦的大道可走,可是烏雲遮不住升起的太陽。(作者:王桑沐 蘭州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