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兩旁褪色剝落的壁畫提醒司機們注意,他們已經將車開到了帝國的邊緣。壁畫上,一名肌肉發達的蘇聯紅軍手握雙筒望遠鏡,牽著一條狗站立在瞭望塔下。再往前開就是與中國接壤的軍事前線了。
蘇聯時代一去不返,如今的哈薩克坐在油田上發家,它的振興計劃幾乎如同其疆域一樣雄心勃勃。哈薩克正在東部與中國接壤的霍爾果斯建設旱碼頭和鐵路貨運站。中國將耗鉅資打造“新絲綢之路”,哈薩克希望搭上這班順風車。
伴隨中國製造業向內陸轉移,産品運往歐洲市場變得更為繁瑣。産品如果從東部沿海出港,繞行地球半圈到達目的地,途中要花上60天——這對於蘋果平板電腦等快消品而言簡直要命。相比之下,哈薩克提供了一條便捷通道。從重慶到德國杜伊斯堡坐火車,途徑哈薩克、俄羅斯、白俄羅斯和波蘭,總路程10800公里,最短運輸時間僅為14天。
哈薩克國營鐵路公司(KTZ)承諾,未來五年將投資440億美元,將重慶到德國的運輸耗時縮短至10天。霍爾果斯線路在2012年底正式投入運營。而後一年,中國途徑哈薩克運往歐洲的集裝箱貨量激增80%,達到6600個,今年預計貨量將達到1萬個。哈薩克國營運輸公司(Kazlogistics)負責人YerkhatIskaliyev預計,到2020年霍爾果斯運輸線的年營收將達到35億美元。
目前,中國大多數出口貨物還要依靠海運,畢竟成本更為低廉(單個集裝箱陸運成本為9000美金,海運為4000美金)。不過,海運和鐵路運輸的成本差額正在縮小。將中國産品送抵歐洲後,貨船需要將豪華轎車等高價格産品運往中國。為惠普公司處理亞洲地區物流業務的RonaldKleijwegt表示,今年由歐洲運往中國的貨物量首次呈現強勁增勢。鋻於海上通道被美國牢牢掌控,中國希望斥400億美元鑄造“新絲綢之路”,打通亞洲互聯互通的瓶頸,中哈鐵路通道恰好契合中國的所需。
但是,“新絲綢之路”能夠成功還取決於俄羅斯,就中亞地區的影響力而言俄羅斯無疑是中國的競爭對手。最初,由俄羅斯牽頭的項目改善了跨歐亞大陸的交通狀況。2011年,俄羅斯、哈薩克和白俄羅斯形成了關稅同盟。哈薩克批評人士説,普京試圖重建蘇聯帝國。不過,今年關稅同盟的貿易額下滑了五分之一,此外俄羅斯深陷烏克蘭危機的泥潭。今年8月,普京出言羞辱了哈薩克,稱“哈薩克在從來不曾有過國家的土地上建立起了一個國家”,並且俄羅斯還在俄哈邊境進行演習。這些舉動令哈薩克人不得不提防普京。
不過,關稅聯盟還是為中國帶來利好消息:此前在俄羅斯和哈薩克邊境、俄羅斯和白俄羅斯邊境有不少貪腐嚴重的海關代理機構,關稅同盟的成立消除了不少這類機構。RonaldKleijwegt表示,關稅同盟打掉了這些“瓶頸”,將運輸時長減少了四至六天。但是,RonaldKleijwegt也指出,俄羅斯與西方國家的緊張關係難免會讓跨越歐亞的運輸行程遇到阻礙。一想到自己的産品需要借道俄羅斯,歐洲人不免會感到不舒服。
今年10月,俄羅斯威脅要阻止西方國家的食品借道哈薩克和白俄羅斯,作為回應英美制裁行動的反制措施。哈薩克並未逃過烏克蘭危機輻射出的負面影響,不僅油價驟降,哈薩克還將2014年的增長目標下調了近三分之一,並且正在修訂其國家預算。
由於缺乏監督資金利用情況的機制,規模龐大的項目往往會讓哈薩克的精英階層獲益頗豐。格拉斯哥大學研究哈薩克政府治理問題的專家LucaAnceschi表示,一方面哈薩克希望變得更加開放,推動貿易發展,但另一方面該國邊境口岸腐敗問題極為嚴重。10月30日,哈薩克負責邊境事務的一把手被控有組織犯罪和索取賄賂。
中哈之間還有另外一個數十億美元的項目——2011年啟動的霍爾果斯自由貿易區。在中方這邊,中國人興建了賓館、銀行和商場。而哈方雖然做出了許多承諾,卻並未落實,只是在沙漠上蓋了幾間銹跡斑斑的小賣部,茫然的中國遊客在這裡買冰淇淋,拍照,接著笑嘻嘻地離開。
LucaAnceschi稱,哈薩克的很多基礎設施項目都是面子工程。(漢新摘自《經濟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