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説，生死隨緣。但在母親眼中最看不透的就是兒女的生死，可殘酷的現實讓母親沒有選擇，她們在悲傷中變得堅強，在歲月的磨礪中看透了與兒女的世間情緣。

2017年1月16日對九十多歲的伊木吉瑪來説是個悲喜交加的日子。這天是她的大女兒努魯瑪七十三大壽的日子，也是她的二女兒金小子病逝的日子。三十多年前丈夫的離去帶走了伊木吉瑪的天，而今女兒的離去帶走了伊木吉瑪的心。曆盡坎坷的母親再一次承受世事無常帶來的難以言表的煎熬，對“生命是一個輪迴”的理解，是母親的苦痛裏，生的力量和希望。

面對親人的離去，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不同的痛，伊木吉瑪的痛就像是所有母親的傷痛匯成的苦海裏的一滴水，滴落時悄無聲息，卻蘊含著平凡世界裏普通人最深的憂傷。

 

今年九十三歲的伊木吉瑪是九個孩子的母親。三十多年前丈夫離世後，伊木吉瑪獨自帶著五個兒子和四個女兒在草原深處走過了無數個艱難的日子。

 

如今，伊木吉瑪跟四兒子布仁生活在扎魯特旗巴雅爾圖胡碩鎮。經歷了近百年風雨的老人本該頤養天年，世事的無常卻讓她再次經受人生的苦痛。

 

金小子是伊木吉瑪的二女兒，今年七十多歲，在沒有任何徵兆下突然病倒臥床不起。最近幾天一直昏迷不醒，丈夫道額日布和幾個兒女一直守在她身邊。

 

道額日布是位老實的牧羊人，在妻子的病榻前，他握緊了拳頭，把腰間放羊時扎的腰帶勒得更緊。他叮囑家裏人不要把金小子病重的消息告訴住在鎮上的岳母伊木吉瑪，怕老人受不了這個打擊。

 

布仁去看二姐金小子，回來後並沒把金小子患病的消息告訴伊木吉瑪。伊木吉瑪問起金小子，布仁哄她説二姐正在家忙著繡過年穿的新坎肩。伊木吉瑪信以為真，還從箱子裏拿出了自己的新袍子。

 

布仁怕母親再問起二姐金小子，趕緊把話題引向了大姐努魯瑪。伊木吉瑪看看墻上的日曆，又拿出夾在書頁中努魯瑪一家的全家福對布仁説，明天就是1月16日，是努魯瑪過七十三大壽的日子，她能活著看到真的很高興。

 

第二天，穿戴好的伊木吉瑪執意讓兒子布仁送她去金小子家，她要和金小子一起去看望努魯瑪。布仁知道再也瞞不住了，他艱難地告訴母親，金小子病危，還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天。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伊木吉瑪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瞬間陷入了沉默。

 

面對兒子和兒媳婦的安慰，從未在兒女面前掉過淚的伊木吉瑪脫掉了新袍子，用手抹著雙眼説，心裏難過得直想哭，卻沒有眼淚了。

 

伊木吉瑪蹣跚到佛前跪拜，祈求女兒金小子能轉危為安，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女兒的命。

 

兒女的留戀沒有留住母親，丈夫的不捨沒能留住妻子，母親的祈求沒能留住女兒，金小子的生命之火在時間的流逝裏漸漸熄滅，時間定格在2017年1月16日。

 

道額日布家祖墳地上多了一座新墳，家裏的飯桌上卻永遠地少了金小子那副碗筷。

 

見完金小子最後一面後，伊木吉瑪在炕上躺了七八天后才漸漸有了精神，誰也不知道她把多少痛埋進了心裏。

 

週而复始的日子裏，伊木吉瑪手捧佛珠把目光投向窗外，那目光全然穿越了頭頂的藍天和遠處的草原，到達了天地的盡頭。

 

草原上有句話流傳了很久：草籽是草的兒女，草原上的額吉們就像草原上的草一樣緊緊地抱著草籽一樣的兒女，那些離開草的懷抱落地的草籽，就是額吉們丟失的兒女。伊木吉瑪説，那些落進大地裏的孩子並沒有丟失，他們已經像落地的草籽一樣開始了生命的又一個輪迴。

 

作者簡介：

包曙光，中國金融攝影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自治區攝影家協會會員，內蒙古旅遊攝影家協會會員。

攝影作品：阿都沁 、高原魂 、山地牧歌 、飛奔春天 、吉祥草原、敖包祭、打馬印、老人與鶴等多次在自治區內外攝影比賽和中國金融系統攝影比賽甚至國際比賽中獲得了金獎、銀獎及優秀攝影師獎。也有多幅風光、民俗攝影作品在地級、省級、國家級雜誌刊物、網路新媒體上發表，獲得一致好評。

2014年12月在中國夢-金融夢全國攝影大賽中榮獲優秀獎。

2015年9月在第15屆中國平遙國際攝影大賽中榮獲優秀攝影師獎。

2015年12月在第22屆內蒙古自治區攝影藝術展榮獲特別獎。

2015年12月在中國金融攝影家協會第三屆“郵儲銀行杯”全國攝影展上榮獲金獎。

2016年5月在“孝莊園”杯全國攝影大賽榮獲銅獎。

2016年6月榮獲第十一屆內蒙古自治區藝術最高獎~“薩日納”獎。

2016年9月榮獲第四節中華藝術金馬獎。

（圖片/包曙光 文字/丁鳳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