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依舊與小部創傷
生活在北京的每一個人,或許都會經常忽略了自己生活在“北京”這樣一個特殊的、繁華的大都市,在思前想後、忙裏忙外、早出晚歸的工作日曆上,並沒有標注所在的地區,以及它的物質、精神生活水準,而僅有的週末,也時常伴著室內的燈光度過。但這種情況,在包括北京在內的藝術圈中卻恰恰相反。
藝術圈裏的很多熱門話題是從拍賣市場傳出的,但作為一級市場的主要戰場的畫廊,卻沒有多少令人歡喜的捷報。儘管如此,畫廊、美術館等活躍機構,每年還是為拍賣市場輸送了很多有價值的資訊。據統計,2013年北京全年的大小展覽數量超過2000場次,平均每天有近6場展覽舉辦;若將展覽集中在週末兩天來看,那麼則到達每天20場展覽開幕。這些展覽分佈在北京各大博物館、美術館、畫廊等機構,還有酒店、會所等其他場地。從作品門類上來看,以書畫、架上繪畫為主,雕塑、攝影其次;從參展形式上來看,藝術家個展居多,且數量驚人。
北京798藝術區、草場地藝術區、宋莊藝術區等,週末展覽的集中開幕使得前往的人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跑遍更多場次,雜誌、報紙、網路等媒體記者亦競相報道,不亦樂乎。
然而,“數量”之下必有傷者。藝術機構與展覽場地物業之間因租金等問題引發的矛盾和意外事件不一而足,更有知名藝術區先後遭遇強拆。種種現象,把今年北京藝術家、畫廊推向了高潮。展覽是一項經過長期準備、精心策劃的藝術事件,開幕當天的榮耀和成果是不斷優化的最終成果,對於藝術家、畫廊以及他們之間的背後生存故事,則是絕大部分人所不曾熟知的。因此,每一場展覽,對很多觀眾而言,是為其準備的免費精神食糧,大家著實應該好好珍惜。
文化傳播與資訊傳遞
在798藝術區、宋莊藝術區等地舉辦的展覽,所傳遞的快資訊、多形式的節奏裏,滲透出某種急不可待的局勢。一方面,欣賞者以遊客居多,匆匆而過;另一方面,展覽週期短暫和展覽形式的多樣化,使得人們在有限的時空轉机換多種審美思維跨越。相比較而言,一些官方機構中的展覽則顯得雍容大方很多,主要體現在週期長、規模大、展品多。其中以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美術館為主。
中國國家博物館今年推出了近30個大型展覽,還有眾多的專題陳列展覽,《中國古代青銅器藝術》、《宋代石刻藝術》、《小品大藝——明清扇面藝術展》組成了強大的文化陣容。年末推出的《地中海文明——法國盧浮宮博物館藏文物精品展》以及《魯本斯、凡·戴克與佛蘭德斯畫派——列支敦斯登王室珍藏展》引起了社會的極大關注。展覽突出了國家平臺上的文化交流,與85新潮時期西方文化藝術的植入不同,當下此種情境下包含了更多文化交流、平等共贏的時代內涵。特別是以“地中海文明”為主題的展覽,在具有五千多年連綿不斷的文明發展的中國,地中海文明則顯得帶有某種歷史感傷的片段和剪影。在如今社會的發展進程上,各地區早已經突破了以海洋、河流為主的生存環境,以長江和黃河流域為主文明也僅僅是中華文明史中的一部分。因此,類似地域文化的相遇,事實暗示了文化作為到訪者另一種身份的詮釋,即要深入了解彼此文化思想、生活習俗等,才能為各自進一步的發展鋪墊好道路。“佛蘭德斯畫派”展覽在這個層面上要削弱很多,其並沒有前者展覽那樣富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和完整的敘事性。我們知道,不管是佛蘭德斯畫派還是魯本斯、勃魯蓋爾、凡·戴克等,每一位都是所在時代的突出人物,他們的作品更是被史學家看作是時代藝術的典型。中國國家博物館推出這樣的作品展,無疑為那些藝術創作、藝術史學者提供了極為便捷的場所和渠道。此外,以古代文物收藏、修復、研究為主的故宮博物院,長期開展的《故宮藏曆代書畫展》已經持續到第七期,本次特別展出了東晉顧愷之畫的《列女仁智圖》宋代摹本、唐代《揮扇仕女圖》以及傳為趙伯駒的《江山秋色圖》等精品。
一些具備主流文化價值導向的展覽,在北京展區不斷涌現,讓生活在北京地區的人們近水樓臺先得月。中國美術館推出的《從畢加索到巴塞羅——20世紀西班牙雕塑藝術展》、《交互視象——2013海峽兩岸當代藝術展》、《與時代同行——中國美術館建館50週年藏品大展》以及最近推出的《85’與一所藝術學府》展覽,都很好地體現了作為美術館在社會公眾生活中的不同展示。當然,也有人説過,勿要讓博物館、美術館等成為場地租賃的地方。這主要是源於近來大量散落的、個體展覽擠滿了各大博物館、美術館的展期,造成了個人與集體、私人與公眾之間的不平衡分配現象。因此,相對於其他畫廊、會所、酒店等地開展的藝術展覽的單一性、局限性,官方展覽則更顯得在文化傳播上有資源、能力和優勢。
攝影藝術與攝影技術
2012年,在佩斯北京以及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分別舉辦過日本杉本博司、荒木經惟的展覽,展覽受到了各方人士的關注和參與,前來觀展的人群中不乏專業人士和攝影愛好者,現場氛圍異常活躍。在今年北京的所有展覽中,攝影展覽佔有近10%的比例,三影堂分別推出了兩位中國藝術家劉錚和葉錦添攝影展覽,這些作品不同於歷史新聞的攝影藝術,卻滲透了藝術家對生活、生命的“紀實”表達。葉錦添作品中的現實成分主要來自對現實的虛擬化,或者説是對現實存在的另一種形態。其一,人作為現實生活中的主體,而虛構的主人公也同樣是虛構場景的主體,而且被賦予了超越真實社會中繁瑣、破碎、生死趨向於虛構現實中的純粹、完整和輪迴。在這場虛擬的現實生活中,攝影重現了作為鏡頭目光所及的真實,在葉錦添的攝影中,一旦攝影從藝術創作中脫“影”而出,相機也就不再是作品的主要部分。
黑格爾曾就藝術創造説,藝術的技巧方面的因素,接近手工業,在建築和雕塑中最為重要。倘若黑格爾能夠活到十九世紀中期,並能夠有幸看到攝影展現其藝術形象的時候,是否會認為攝影藝術是最接近技巧手工業?可以想見,日本攝影藝術水準的整體高度與其攝影技術的發達程度不無關係。中國大好河山在古人乃至今人的畫筆下呈現千變萬化的自然美和藝術美,流連于萬象和自我世界,訴諸筆墨紙硯,可以冊頁卷軸把玩,也可以懸置高處“臥遊”之。而攝影則更近於實踐,近於“獻身”,如同葉錦添創作的過程。我們並不期待中國攝影藝術在攝影技術達到某種高度之後興起,這當然並非直接的因果關係,至少在對攝影藝術的理解、審美欣賞方面能夠得到全面的認識和提高。
時常有人問起,雕塑現在發展如何?其實不用回答,看看現在的藝術市場就能夠略知一二。一方面,大量的展覽的確給我們帶來了很多難得一見的精品之作和交流機會;另一方面,展覽的可選擇性在當下藝術繁華的外表下更加多樣。2013年下半年展覽較為集中,重要的展覽多出現在所謂“金九銀十”時期,或許是為追隨年末的拍賣市場落槌之聲,相信很多人也都期待下一聲響是為自己的作品定音,而在這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內,更多的展覽展現自己的作品也就顯得更加有必要,以便實現更高規格的收藏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