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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公凱:我用一生做實驗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4-04-01 14:14:00 | 文章來源: 雅昌藝術網

從藝術大家到央美院長

潘公凱出生於書香世家,其父親是21世紀現代四大家之一潘天壽。然而父親潘天壽對他的影響卻不在繪畫,更多的是在於中國知識分子的事業心和弘揚民族文化的責任感。畫畫如此,做行政工作更是如此。

多年來。潘公凱在藝術上從水墨傳統出發,實驗各種跨界藝術。他以“荷”為主題,探討“以書入畫”的新景觀,把水墨和行為相結合,在巨幅尺寸上創作,試圖從筆墨中表現人格精神。舉辦觀念藝術個展“錯構•轉念——穿越杜尚”,探討藝術與生活的邊界。創作影像藝術《融》並參加威尼斯當代藝術雙年展,展示中西方文化的衝撞與融合。潘公凱的藝術處處充滿觀點和問題意識,他用不同的媒介以宏觀的藝術視野思考文化藝術的發展。

評論家朱青生認為,潘公凱的藝術創作不能看作是他個人的藝術主張和藝術品味的標榜,而是一個深謀遠慮的藝術界領袖以身作則。潘公凱先後分別執掌中國美術學院和中央美術學院這兩所國內最頂級的藝術院校。在任期間,他對美院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他將中國的學院的藝術創作和藝術教育向現代性層次推動,用世界文化共同發展中較為先進、相對前沿的思維方法來分析和解決學院所面對的所有的傳統問題和現實問題。”朱青生在《論潘公凱的藝術》一文中寫道。

1996年,潘公凱擔任中國美術學院院長,那時學院面臨各種問題:資金短缺、設施陳舊、生源少,師資匱乏。“什麼都要做,很多地方都要改進。”潘公凱説。不管有多累他每件事堅持親力親為。他以高屋建瓴的學術思想和宏觀的文化視角使得他在院長的工作中,可以得心應手的依據藝術發展的自身規律開展學校建設和教育工作。他指出:“中美和國美由於建校歷史不同,擁有兩種不同的風格和學術氛圍。所以要根據學校原有的規律和傳統,從不同基礎、不同結構出發,因地制宜的進行改革。”

國美的傳統是以林風眠為代表的留學西畫家和以潘天壽為代表的中國傳統文人式的藝術家共同匯成。在回溯歷史中,潘公凱以美術史論家的視角,提出了“兩端深入”的思想,堅持中國繪畫要精,西方繪畫也要通的藝術理念。他以三個學部構築學院學科發展的新格局:設立書法專業;扶持綜合繪畫和具象表現兩個試點班。將工藝係擴展為視傳、染服、工造、陶瓷四係。同時還利用研究學部的機制,涉入美術史學史研究和新媒體藝術的新領域。

2001年,潘公凱從國美調入央美擔任院長。這所融合了北方文化和徐悲鴻先生“藝術為人生”理念的美術院校在國內藝術院校中具有領導和模範作用,潘公凱上任時便已決心讓中國第一的中央美院與世界一流美術學院較量高低。他擴展學科設置,將單一的美術學科發展為新興建築、設計等多學科專業的綜合美術;引進了西方現代設計,開展國際交流學術平臺,此外他還擴建校舍,委託日本著名建築設計師磯崎新設計美術館,改善硬體設施。

2009年,中央美院的設計學院被美國《商業週刊》評為30所世界一流的設計院之一,中國大陸入選的只有中央美院的設計學院一家。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也是大家努力的結果。

回顧在中國美院、中央美院分別擔任院長的歲月,潘公凱説:“院長是我最累的工作。沒有雙休日,沒有寒暑假,每天都很晚離開辦公室,幾乎95%的時間都是用在工作上。”但是強烈的歷史使命感讓他始終保持著工作激情。

為藝術“正名”的美術史家

作為潘天壽的兒子,潘公凱當仁不讓一直致力於對父親潘天壽的藝術研究。文革之後,忙於處理父親的一大堆身後之事。1983年完成《潘天壽評傳》的撰寫,1995年完成《潘天壽繪畫技法簡析》,從筆墨、構圖、境界三個方面研讀潘天壽藝術的心得與札記。1996年組織編定的《潘天壽書畫集》上下兩編,該集是潘天壽作品鑒定的權威依據和潘天壽研究的基準文獻。關於潘天壽藝術思想的整理,先後編撰了《潘天壽美術文集》和《潘天壽談藝錄》後者用語錄的形式摘編畫論,單刀直入,重點突出,是學界研究潘天壽思想理論最基礎的材料。

潘公凱在《自述》中談到,在做這些事情的過程中,越來越感到無論潘天壽研究還是畫展,不僅是家族的事情,它更是百年中國畫事業中的一部分。他也想逐漸從潘天壽研究擴展到中國畫教學研究,並漸漸地開始以宏觀的角度思考中國現代藝術的發展問題。

在上世紀80年代,西方藝術傳入中國,傳統水墨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在學界掀起了“中國畫窮途末日”之爭論。面對這樣的局面,潘公凱提出“互補並存,兩端深入”的理論,認為中國畫傳統與西方現代主義這兩極在中國的土地上並存不悖。此後,他又撰寫文章多篇,並且先後以學報編委會主任和中國畫系主任的身份支援了當時的“新思潮美術實踐”。

1999年潘公凱開始了“中國現代美術之路”的研究課題,先後招收博士生十余人回顧並梳理中國現代美術的發展。2012年這部80萬字的著作終於完成。著作中首次引入了“現代性”問題的討論,並概括出“傳統主義”、“融合主義”、“西方主義”和“大眾主義”,都是中國藝術家面對民族危機以及特定社會矛盾做出的“自覺”選擇。他認為中國美術應該有自己的理論體系,而非西方現代主義的翻版。在全球化的中國,需要為自己“正名”,由此構建出21世紀中國現代主義美術的基本形態。

這部著作完成之後,他對於宏觀藝術問題的探討並未就此結束。在去年和今年在北京和杭州舉辦的“彌散與生成——潘公凱藝術展”中,潘公凱從水墨、裝置、史論和建築四個方面對於中國現當代藝術的未來提出新的問題,用“彌散與生成”這一主題表達了對目前中國文化處境的基本看法。其整個展覽在呈現潘公凱近年各領域藝術成果外,似乎向大家發問“在全球化時代的今天,中國文化藝術應該如何以自己獨有的方式發展?”

“碎片化”是他用以概括了當前文化發展的特徵。“隨著全球化與資訊網路的迅猛發展,文化的成就與體系性知識快速擴展到世界各個角落,從而形成了碎片化、拼貼化、扁平化和通俗化的文化特徵。”也就是説,由於資訊化的發展,資訊的“彌散”使得人接受資訊趨於雷同,造成人的思維方式以及行為模式趨於雷同。

“我前不久在德國參加討論雙年展的前景問題,這是最最前沿的會議。邀請了40個雙年展的主要策展人前來討論,希望大家提出一些不一樣的點子。但是為了不一樣結果想出來的點子大家都一樣。”他笑談,“這個研討會的目的本來是想討論目前在這種扁平化的趨同性的狀態下應該採取什麼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但是這個會一召開,40個人回到了世界各地,一傳達又變得一樣了。”

在這種彌散的大趨勢中,潘公凱認為應該尋找新的生長點,“生成”新的藝術系統,近年來也一直為之進行探索。他嘗試在當代文化的語境下,在水墨畫中賦予書寫性新的面貌。從巨幅尺寸的創作中,探索筆墨從視覺上呈現出中國人的人格和心性。他説“這不僅是學問,也是一種生活方式,而這種生活方式正是為當下彌散的時代裏的年輕一代提供了他們所沒有經歷過的異質形態的可能性。”

國家審美的建築設計者

“建築我從小就開始喜歡。”據潘公凱回憶,小時候特別喜歡幾何和物理,儘管後來班主任主動幫他報名學畫畫,但是依然保持著對建築的熱愛。

在80年代初,他曾主持過潘天壽紀念館的營造與規劃。後來在美國做訪問學者時候,有一年是在舊金山,半年在紐約,他用大部分時間來看美國的現代藝術博物館、美術館。這為他以後建築設計增加了許多經驗。

潘公凱真正開始接觸實體建築是他接手中國美術學院後,為南山路新校區改建。他説:“由於我的空間想像力非常好,而且非常精確,所以我看一眼建築圖紙就能迅速知道畫的是哪,時間久了,幾十頁的圖紙,翻過去一眼便能看出哪出了問題。”他敏銳的空間思維能力曾經讓許多建築師為之驚嘆。在他的主持和設計下,建造出符合西湖文化圈的藝術氛圍和高校學術殿堂品質的中國美術學院的新校園。

此後中央美院美術館、中央美院設計教學大樓、中央美院燕郊新校區,陸續在他的帶領下一一建成,新穎典雅的建築造型和裝修設計受到業界的稱讚,更可貴的每一張圖紙都親自看,每一個角落都親自到場查看檢驗。潘公凱説:“為了確保事情做成,做得高品質,而且不出大紕漏,凡是風險大的事情或者風險大的階段我自己都是事必躬親,親自去各個關鍵環節上,親自操作,親自督戰,時時刻刻掌握著進度,把控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一直等到風險過去,大勢已定,有把握了,我才會把工作移交給副手。”

2007年,潘公凱迎來了他建築設計上的高潮。他受到國家的委任,帶領清華美院團隊設計08年北京奧運項目。這些項目包括單項體育標識,獎牌,奧運的指示系統的設計等。當然其他的還有很多,有奧運火炬接力景觀的設計,門票的設計。同時還包括奧運支線與機場快線地鐵站室內設計。這條線主要是運動員乘坐,所以政府特別重視,潘公凱也希望做得特別好。

“主要還是靠大家的群策群力,靠大家的頭腦風暴,這是大家共同的創意,每個人必須都很努力的幹。我們那時候晚上幾乎不睡覺,半夜兩點大家還在工作,沒有一個人在休息。我們想了很多創作,希望讓它儘量國際化又很有中國韻味,同時又與周圍的環境協調一致。比如有一站我們用的是青花瓷的花瓶形狀,很有中國味道。有一站是在水立方,我們就在藍色的天花板上面設計了很多白色的水泡泡,整個屋頂看上去就是在水中,和旁邊的水立方形成呼應。”這些特色的設計方案讓清華美院團隊在眾多奪標對手中脫穎而出,並且一下子贏得了7個地鐵站的方案設計。

同時,潘公凱還接手了世博會中國館的設計,擔任展覽設計總監。他的團隊們設計使用動態的《清明上河圖》、採用中國傳統建築的符號鬥拱、橋等讓整個中國館展示了城市進程中的中國智慧。

此外,由潘公凱主持設計的南極科考站模型也在本次展覽中展出。這是清華美院又一次獨立承接和參與的國家重大工程項目,也是近年清華美院承接的各類建築設計項目中難度最大,要求最高,意義最特殊的項目。最大的困難是如何既能抵禦惡劣環境又能兼顧建築的美觀。

“南極的風力最高可達17級,連石頭都可以吹走。我設計的房子墻面是斜的,成尖角狀,就像隱形飛機,這種形狀可以讓它受風阻最小。同時為了外形美觀,將科考站設計成空間站的樣子,由幾個單體組成,獨立而又相連,既方便管理又安全,出現問題可以隨時隔斷,不會蔓延至周邊空間。”潘公凱説,“設計最關鍵的還是想法,這些都是在腦子裏完成的。”

在潘公凱的設計中,講究的是“生成”和“營造”。他認為“建築應該在特點的環境中生成,與周圍的環境吻合”。他的設計不像其他建築師,沒有統一的風格和建築設計模式,每一次設計都是一次對大腦的挑戰,結合了功能主義和“繪畫性的抽象”。也正因如此,由他的設計建築的才能逐漸得到了學界和國家認可,多次委以重任主持國家重要項目的設計。

潘公凱曾經在《自述》中寫道:“我要在自己的一生中做一個實驗。”這是他在經歷了文革之後,看多了人性的“惡”之後,更想保持無私向善的人格,自覺地實現社會共同的價值定向,謀求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和諧,將超越于歡樂與痛苦之上的精神探索,看成是一己的精神修養。所以無論是藝術創作還是工作處事,他説:“我始終把自己的作品和其他的事情一樣,看成是我生命的痕跡。”

文\郭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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