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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意的表達——丘挺談《八大處手卷》的創作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4-01-09 10:33:05 | 文章來源: 藝術中國

時間:2010年10月29日

地點:環鐵•丘挺工作室

採訪人:許柏成

藝術中國:當您得知波士頓美術館邀請您根據他們的館藏創作一幅作品時,您最初的想法是怎樣的?

丘挺:我覺得這個想法是很特別的。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策展思路。特別是我們現在這個時代,中國畫的創作伴隨著怎麼認識傳統,怎麼發展中國畫的問題,“與古為徒”恰恰是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思考,就是怎麼樣讓“思古之情,求新之念”在這裡找到一個比較好的契合點。恰恰這有點像王國維先生説的宋人和那些士夫畫,它們的一種狀態可以來描述這個,就是説對這幅古畫要有體認,要有研究和鑒賞的趣味,但是同時也要有這種求新出新的念想。波士頓美術館這個展覽的思路,對我來講是很有意義的。

藝術中國:您之前對波士頓美術館的館藏了解嗎?

丘挺:有一定的了解。日本曾經出版過波士頓美術館的藏品。因為我本身對古畫的興趣非常濃厚,所以基本上它好的作品我都能如數家珍。

《湖莊清夏圖》(局部) 趙令穰 北宋

藝術中國:當您得知“與古為徒”展覽消息的時候,第一選擇就是《湖莊清夏圖》嗎?

丘挺:沒有,這個倒是經過反覆醞釀的。波士頓美術館館藏的好東西非常多,而且有很多畫是我喜歡的,最後我選擇這幅畫也是在反覆的取捨中以它為藍本的。因為我之前在杭州,對那種平遠迷離的山水視像的記憶非常濃烈,所以想選擇趙令穰的這幅畫作為對話的藍本。

藝術中國:在選擇趙令穰這幅作品之前,曾經考慮過哪些作品?

丘挺:有一張傳為郭熙的作品,叫做《雪景寒林》,也是我考慮的。比如還有像陳容的《九龍圖》,也是我很喜歡的作品。

藝術中國:您的博士論文曾描述、探討《湖莊清夏圖》,涉及哪些方面?

丘挺:涉及的主要方面是古人如何師造化,他們題材的專題化和細緻化。哪怕是一個非常平凡的景物,如果你覽之精熟,能夠很深入地吟咏它,非常有情致地把它表現出來,它照樣是充滿情感的厚度和語言的飽和度。宋畫在題材的外延、造境的細緻化都表達到極致。我們一般想到宋畫,往往偏重那種全景式的千岩萬壑,非常史詩般的巨制,像《溪山行旅圖》、《早春圖》、《層岩叢樹》、《萬壑松風》等等,包括《溪岸圖》,我們想到的都是這種狀態,但是它也有一些非常田園式的,非常有抒情詩感覺的東西。我覺得作為平遠迷離山水的代表,像惠崇、趙令穰,他們的作品、意境在這方面是非常典型的,有點像後來人説的“南宗山水”的典型圖式。

藝術中國:也就是説宋代山水的本質不在於場面、構圖的大小?

丘挺:對。它境界可大可小,都沒關係。我覺得最重要的山水畫的詩性精神,作為山水畫最本體的核心價值是對自然和造化的體認和表現的深度。談到人類的藝術,宋代的山水畫是可以跟古希臘的雕塑、德國的古典音樂相媲美的三個頂峰之一。宋代的山水畫之所以能達到這個高峰,它恰恰是在對造化的體認,心源的表現中走向了極致。所以我們在理解宋代山水畫時,個人可以有偏好,但只要(這幅畫)它能對自然的表現非常精微,對造化的體認非常恰如其分,它就是一件非常成功的、有品格的作品。

藝術中國:這一次的創作用了多長時間?

丘挺:這幅畫畫的時間很長,但如果説起這張作品的緣起就更長了。我2000年到清華大學跟隨張仃先生攻讀博士,01年畫了很多京郊寫生,其中我就去了八大處,覺得這個地方非常幽古,非常適合我的情緒去表現。所以我當時就醞釀了一段時間,畫了一張手卷,叫《八大處紀遊》,大概有8.6米的長度。這張畫畫出來之後參加了幾個比較重要的展覽,都受到比較好的評價。其中參加了第五屆“影像與生存”上海雙年展,那時候波士頓美術館的盛昊先生去看了,我跟他並不認識,他看到我這張畫,通過組委會找到我,跟我聊了他將策劃“與古為徒”這個展覽的事情。所以説起這張畫它是蠻有故事的。但是過了好幾年,我覺得我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在這個手卷里加進去。

“與古為徒”這個展覽主題出來以後,我就在07年醞釀這張手卷,著手起筆到收筆大概是08年開春到09年的夏秋之際,這個時間跨度從08年到09年。不是説我每天在畫,只是説這個東西一直縈繞在我心頭,可能有時候進度比較快,有時候會擱淺下來,有時候可能是半夜爬起來畫兩棵樹,有時候突然有點奇思妙想就淩晨爬起來再弄一下,就是這种經年累月反覆填染,完成了這幅作品。

藝術中國:兩年的時間橫跨不同的季節,畫面裏面四季都包括嗎?

丘挺:不是,基本上是以春秋感覺為主。既有蕭瑟之意,又有春意盎然之意,有煙雨迷蒙的感覺,也有晴朗的感覺。因為手卷是可以打破不同的時空觀念的,它可以把不同的時空拼接。我這幅畫主要還是想追求曠遠幽深的感覺,包括那種迷蒙,對遠的一種訴求,我希望在這個手卷裏體現出平遠、幽遠、闊遠、深遠來。還有一個就是能夠呈現我對古意的一個理解。

藝術中國:您是否是在不用地點以不同視角寫生,然後拼成一張全景式的山水手卷?

丘挺:之前的畫是我在一個角度表現它,強化它一些東西。要把它變成手卷,很多東西你得取捨,調動你對時空的內在邏輯,它怎麼推,這個可能有一個考驗。因為山水畫創作,雖然它有一方面是非常強調情致、靈感、性情、感受性的東西,另一方面,它有一種非常嚴密的格式在裏面,空間怎麼推移,不同景域怎麼轉換,這個鏡頭怎麼挪移等。我之後再畫的時候,對它的情節和可能激發我誇大它的氣氛的東西會思考得更多。做過這個手卷,我對八大處這個地方整體的感受會更完整,會突破我原來對它的一種感受吧。

藝術中國:從趙令穰《湖莊清夏圖》到《八大處紀遊》,這個轉換是怎麼完成的?

丘挺:這個轉換,比如説《湖莊清夏圖》,它最打動我的就是它對那種平遠荷塘的非常入微的情趣的描述,這個情節非常的詩性,我想詩性的東西是我在把握《八大處紀遊》這張畫時和讀趙令穰時的心得是一致的。我是希望非常詩性地把這張手卷完成。我想首先還是在傳統的精神層面,就是我理解了趙令穰的這種對詩性的追求,然後我希望在畫裏延伸過來。它裏面對雲的表述,對荷塘的描述跟我以前生活的視像記憶有很多不謀而合的東西。所以我覺得“與古為徒”,與這幅畫對話,我考慮的不僅僅是從他那裏尋找到一些共同的淵源氣息,更多的我也在考慮怎麼跟它拉開適當的距離,但一看又是在一個我強調的非常詩性的精神裏營造這種氛圍。

藝術中國:這種距離具體是指什麼?

丘挺:我想我的畫裏面,場面、景域的裁剪肯定要比他那張畫更具豐富性和多樣化,丘壑的轉換也更具複雜性。我覺得它(《湖莊清夏圖》)是一個設色非常好的畫,我這張是水墨的,沒有設色,我基本上想極盡墨的變化,我想在這張畫中讓大家看到中國的墨具備了這種豐富性和精微性。為什麼強調這一點呢?我覺得作為東方藝術,如中國畫、書法傢具等等,它給世界最大的貢獻也就是在這種細微的精微感上,這種分寸感上,其他門類藝術往往是很難達到的。

藝術中國:這次展覽是中國與美國之間的一次交流,您是有意這麼做的嗎?

丘挺:這個倒沒有這樣考慮。因為我覺得在我的創作裏,我不會過多的考慮觀眾是來自西方還是中國本土,因為我想還是傳承宋代畫家的一種精神更重要。宋代的畫家,他的品評也好,他創作的狀態也好,我們可以很明顯地看到他更多的是(探索)如何以精微、恰如其分的筆墨把自然的精微感、精神性刻畫出來,而不是外在賦予它的要創作出一種強烈個人形式的所謂時代風格。它更需要一種精微的狀態,對物象非常詩性把握的那種觀看角度和體現角度。所以我在畫畫的時候,更多的還是體現繪畫的本體,我能夠把我個人的情致、情趣、性情在這種非常精緻的筆墨裏呈現出來,這是我畫這張畫最主要的一個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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