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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畫爭議究竟是爭什麼?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4-01-06 15:47:37 | 文章來源: 新快報

關於文人畫的討論,先有陳永鏘的《“有些人號稱文人畫家,連字都沒寫好”》,隨後,張演欽專欄質疑《陳永鏘也算文人畫?!》,到陳永鏘的回應《“偽文人畫家”指點江山尤為可悲》……最近,流野也以一篇《文人畫復興必要不大》加入“戰役”,劉釋之以《文人畫是傳統藝術高峰 我們要堅決肯定文人畫》的文章反駁。頓時,對文人畫的爭論似乎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觀點

文人畫強調詩書畫印一體提倡復興但不能空談文化

張演欽(廣東省文藝批評家協會理事):(目前國內的文人畫創作狀態)非常差,好的文人畫非常少。有句話叫水漲船高,假如文化是水,文人畫就是船,現在人的文化層次很低,船就自然低。而且最嚴重的問題是意識不到好與壞的區別。我一直強調藝術需要回歸。藝術就是藝術,把藝術作為政治宣傳的工具或者社會批判的工具,這樣是不對的。藝術有它自身存在的原因和價值,現在很少談及這些,而是哪些好用,哪些能夠賣錢,就按照那樣的套路走。

陳履生(中國國家博物館副館長):當代繪畫的很大問題是缺乏文化內涵,另一方面,就是強調文化內涵而缺乏技術。為什麼現在假畫那麼容易做,因為它沒有技術難度,比如説中國畫,最難作偽的就是書法,畫可以模倣得很像,但字很難模倣。例如最近幾年的全國美展的作品,大部分都是“窮款”,自己就寫個名字,沒有任何文字的題款,由此造假就少了技術的難度。

文人畫必須具備能反映文化內涵的文氣以及詩、書、畫、印一體的表達。

梁江(中國美術館原副館長):文人畫成了中國繪畫的精粹,它有很高深的理論,很完整的筆墨系統,而且有一套大家約定俗成的表現技法,甚至還有大家認可的經典表現題材,比如梅蘭竹菊。竹,虛心有節;梅花有人格的高潔。文人畫跟文人的心性、心態、涵養,還有跟受儒學長久影響的中國文化人的特徵有非常密切的邏輯關聯。

劉釋之(藝術評論家):現在很多人對“文人畫”的認識,往往只抓住“逸筆草草”、“只求神似不求形似”等字眼,以為“草草畫上幾筆,再涂上幾句胡謅的詩文,蓋上幾個戳兒”就是文人畫,而非真正從文化、藝術的最高審美出發去認識文人畫,忽略了文人畫價值真正核心部分——追求詩書畫印的高度合一,追求畫面形式美的同時傳達出最博大、最深厚、最靈敏、最單純的文化內涵和審美意趣。

因此,我們不僅要肯定文人畫,而且要堅定地繼承文人畫最核心的部分,這部分,就是回歸經典,把屬於文人畫最高貴的部分發掘出來。(據《文人畫是傳統藝術高峰 我們要堅決肯定文人畫》)

碰撞

有些人曲解對文人畫“神”的理解導致脫離生活脫離繪畫的本體

陳永鏘(畫家):須提醒的是,不要搞運動,不要喊口號,而是踏實地做事情,把基本功打好。

文人畫包括技術層面上的畫法、文化層面上的價值觀。但現在很多人自稱“文人畫”,我説你字都沒有寫好,文什麼人呢?還有的人做不好造型,就投機地説自己是文人畫。(摘自《“有些人號稱文人畫家,連字都沒寫好”陳永鏘反對“喊口號”,倡紮實作畫》)

朱萬章(中國國家博物館研究員):目前的文人畫創作很多都是學者畫家的自娛自樂,消遣性質的。通常創作文人畫都不是為了討好誰,也不是為了參加什麼展覽。也不需要拿什麼獎,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方楚雄(畫家):現在,有的人誤解了文人畫,曲解文人畫對“神”的理解,以致大量淺薄的、沒有造型能力的末流畫家以“文人畫”自居,陳陳相因,以模倣古人為能事,對豐富生動的客觀自然之形視而不見。

由於對形神的曲解、片面追求“神”及“胸中逸氣”,導致脫離生活、脫離大自然、脫離繪畫的本體,致使某些中國寫意畫輕浮淺薄,墮落為筆墨遊戲,實需警惕也。

流野(專欄作者):文人畫給我的總體“錯覺”是:一幫稱為文人的人在最大限度地玩情調、玩紙墨而已。至多,極其類似地複製著一些無足輕重的所謂輕鬆灑脫的符號。就像淡墨滴入了生宣那樣,麋散、含糊。雖然這僅僅是一種撲面而來的印象,但我離不開這種印象。

(文人畫復興)必要不大。我們時代的病根就在於,我們不缺乏情調、趣味,不缺乏調侃,我們缺乏的是力量、嚴肅以及對人格崇高的敬仰。(摘自《文人畫復興必要不大》)

劉斯奮(省文聯原主席):傳統的士大夫文人群體是不復存在了,但由古代文人畫家開創的“輕技術審美重文化審美”的風骨,應該被繼承發揚。有志於此的畫家只要按照這條路子走下去,注重體現自己的文化修養與自由人格,就算得上文人畫。

其實,文人畫也要創新。以我之見,今天提倡文人畫,不應只是複製傳統文人畫的面貌,也無須恪守詩書畫印合一的形式,而應該吸收傳統技法精華,結合當今社會實際,突出精神層面的追求與中國式的審美理想,強調個性解放。

記者手記

我們討論的重點應該是文人精神

雖然關於“文人畫”的爭論是個持久戰,但我們不難發現,正反雙方基本圍繞“怎樣的作品才算當代文人畫”“什麼人才能畫文人畫”以及“創作文人畫需要具備什麼”等問題。然而,需要解決這些問題,似乎我們必先弄清“文人畫的概念”,正如劉斯奮所説,“文人畫”所産生的階層“文人士大夫”在當今已消失不見,對應的階層最為接近的恐怕只有公共知識分子,而什麼才是當下知識分子統一表達訴求的藝術形式?似乎早已變得多元化和變化莫測。

那麼,現在仍沿用“文人畫”這一概念,是否已經顯得不合時宜,恐怕也是值得商榷。

劉斯奮還補充認為,古代文人畫家開創的“輕技術審美重文化審美”的風骨,應該被繼承發揚。如果這一點成為了“文人畫”當今僅剩,能讓我們廝守的精神,那恐怕還有一點,也是文人畫從發軔之初併發揚光大的,懷有“強烈的社會訴求,個人情感表達的精神寄託”的方式也應該提倡繼承。

或許,我們需要討論的重點不應該在“什麼人才能畫文人畫”“怎樣的畫才算當代文人畫”等問題,而是如何繼承和發展“文人畫中的文人精神”上。

文\趙旭虹、梁志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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