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鑒定的亂象緣于整個流通環節處於一種失控的狀況,那麼,要改變這個問題,真正做到中國藝術品的流傳有序,唯一的辦法就是立足於藝術品的源頭,也就是藝術家。從離開創作者的那一刻起,藝術品若能進入到一個流傳有序的系統,那藝術品從它出生起就要有“印記”。
記者:您認為遏制藝術品鑒定行業亂象,迫切需要解決哪些問題?
朱文軼:藝術品鑒定的亂象緣于整個流通環節處於一種失控的狀況,那麼,要改變這個問題,真正做到中國藝術品的流傳有序,唯一的辦法就是立足於藝術品的源頭,也就是藝術家。從離開創作者的那一刻起,藝術品若能進入到一個流傳有序的系統,那藝術品從它出生起就要有“印記”,通俗來講就是“通行證”或者是“身份證”。
印記怎麼來?顯然,藝術家本人的確認首先就應該是“身份證”的構成部分之一,其次,是對藝術品技術的備案、採樣的備案。這些都是“身份證”資訊的內容。
我覺得當下沒有任何一個市場的交易方能承擔這件事情。當然目前很多市場交易方在做這方面工作,比如畫廊、拍賣行。但是,畫廊作為交易者,本身顯然是利益參與方,它可以去鑒定,但它的鑒定別人以後會認可嗎?這類證書只是發生在當時那個時間段的鑒定,當買家拿回證書,離開了這個時間段,經過幾次流轉之後,別人還會認可嗎?另外,如果藝術品本身都能作偽的話,證書不也是可以作偽的嗎?
所以我認為,在藝術品鑒定的問題上,需要由政府介入,不是説直接介入進來,而是制定規則,然後由相應的第三方來具體運作,比如銀行的藝術品抵押,由第三方建立藝術品數據庫等。目前,藝術品鑒定管理工作還處於試點階段,相應政策還未出臺,但我相信雅昌起到的也是一個第三方平臺的作用。
記者:我注意到,您説雅昌只對在世藝術家的現有作品進行鑒定,基本不會考慮對古董進行鑒定。這是否緣于難易程度的考量?
朱文軼:這當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對於古董的鑒定我們確實沒有辦法。這不是技術難度的問題,因為古董這個體系就更加是一個政府工程了。在過去,我們並沒有建立這樣的體系,只是依賴“鑒定”。而過去的鑒定是一門經驗學科,儘管扮演的是體系中的一個小角色或者説小部分,但它所承載的意義太大了。因為鑒定環節過後即為估值的環節,估值的大小又與鑒定結果密切相關。所以在過去,人們便將所有寄託放在某幾個人的身上。那誰能承擔?一定是見多識廣、口碑好、學術專業上被認可、也有很多實操經驗的人承擔。然而,這批人代代相傳後也已經出現了斷裂,所以沒有人敢説能承擔古董鑒定者的角色,這也使得鑒定權高度分散,沒有人能真正説了算。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讓現在的問題成為新的歷史,不能讓歷史去重演。但這真不是雅昌孤軍奮戰就能做成的。
記者:北京批復試點單位之後,有人很關心這些單位權威性的問題,也有人擔心,會不會出現專家獨大的情況。您怎麼看?
朱文軼:我不知道其他的試點單位怎麼做的。在我看來,第一,文化部傳達的整體精神是“政府來定規範,企業來執行”,這應該也是未來國家的一個具體精神,即“小政府大社會”;同時,這方面工作還處於試點階段,也許五家試點單位的模式都不一樣,那麼政府會根據實踐的情況再來進行下一步的判斷。
所以,我覺得之前的很多評論都是比較片面的,沒有了解整體情況。政府也是很慎重的,我們之前也做了很多次調研,包括詳細了解了企業的數據庫。在認真調研工作的前提下最後才確認。但確認並不是説政府指定只能去雅昌,不是這個邏輯。
記者:剛剛您也談到了藝術品數據庫的問題。有專家認為國外藝術品真偽鑒定對藝術品市場具有較大的影響力,原因在於國外的藝術品數據庫制度較為完善。那此類經驗是否適用於中國?
朱文軼:以歐洲為例,近幾百年裏,歐洲沒有經歷過導致社會結構斷裂的暴力革命,所以整個藝術品流傳的體系非常清晰,流轉記錄也很清晰。同時,在核心的藝術品背後都有很多藝術品基金、家族基金會的支援,也成立了美術館制度,美術館背後又有基金會,每個基金會都能在藝術品的流轉體系裏扮演重要角色,而它的所謂身份證系統是很清晰的。值得一提的是,畫廊在運作時自己是有一套非常嚴謹的標準。
這些因素在中國都不存在,那就沒有可比性。中國藝術品市場在這一方面仍然處於草莽階段。“草莽階段”就是所謂的強勢邏輯,誰能出錢,誰就能建立話語權,誰出的錢多,誰的話語權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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