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政治對藝術的介入
歷史的延續性到了今天,消費至上使個體淪為“大眾”的一部分,喪失了自我以及記憶。陳界仁説他想要尋回台灣人民正在遺忘的歷史。“如果藝術家要表達痛苦,就要問為什麼痛苦”。他的主旨是,“即使再現不可能,也要進行再想像再書寫”。
陳界仁對新自由主義的批判,也反映在這次嗆北美館商業化的事件中。他毫不猶豫地罵,“從馬奈到畢加索都是爛展”。這次展覽以後,他宣稱,“在北美館沒有變得更好之前,我不會再回來。”他認為引入大師作品並沒有錯,但如果太講究外部的包裝,忽略了作品本身的精神,那就是一個“爛展”。
事實上,當代台灣藝術界對北美館的這種批評聲浪近幾年不斷出現,包括熱門檔期都被國外展覽包了,北美館越來越商業化、票房化,連大陸藝術家都來搶少之又少的檔期。
陳界仁説,北美館的皮克斯特展創下40萬人參觀並不光榮,北美館應從在地經驗出發,創造台灣藝術的可能性。
除了商業化,在陳界仁看來,更悲哀的是政治對藝術的介入:北美館的皮克斯特展賺的錢都給美國公司了,北美館沒賺到錢,就是為了吸引參觀人數,為日後競選贏得選票。
這一連串引起波瀾的事件中包括去年的蔡國強展,北美館那次展覽的總經費是兩千萬人民幣。
但他多次強調“我不是質疑蔡國強本人和他的作品。他要來很好,兩岸的交流甚至應該更加深刻”。陳界仁也希望蔡國強本人可以意識到自己不能淪為一個政治的工具。
陳界仁不止一次質疑政治體制對藝術的壓擠。早在1984年,台灣仍處於戒嚴期。陳界仁已經主動作為受害藝術家控告北美館館長之證人。“當時藝術空間的擴展,其實加快了日後的政治開放”。
另外一件事也讓陳界仁印象深刻。2008年紐澳良雙年展邀請陳界仁去參展,他到美國在臺協會(AIT)申辦簽證時,被面試官粗暴地懷疑想要偷渡。陳界仁由此成立了《我懷疑你是要偷渡》的網路部落格,徵求有類似遭遇的民眾寫下曾受美國在臺協會面試官的語言暴力和受歧視的經驗。但在他部落格上大部分的留言卻是擁護美國、責罵陳界仁的聲音。“大部分台灣人很感激美國”。陳界仁堅持自己內心的宣言,“我不會再到美國去了”。他説到做到,前段時間美國的演講,他讓代理人出席談話。
有了這次經驗,陳界仁在2009年創作了《帝國邊界Ⅰ》,作品反映了全球階層化的結構中,強勢國家所執行的邊界控管政策和對其他國家人民的規訓策略。
但陳界仁也並不總是這麼“堅硬”。今年的上海雙年展,因為作品的敏感性,他被策展方要求換作品,陳界仁答應了。“他們有他們所受到的限制,我們應該體諒。但要改作品是絕對不可能的”。
陳界仁對中國大陸的今天感到些許痛心疾首,“為什麼要走上比過去的台灣更糟糕的路”。但他説他支援改革派。
“我都50歲了,我還憤青啊?我們只是要講出其他的可能性。”
就像你讓他説最開心的事情。他想也不想就説“當然是我兩歲的兒子啊,他就是一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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