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克剛:看了今年宋莊藝術節由岳路平總策劃的《跨界》展非常失望,整個去年《群落》展的注水翻版,糟蹋了”跨界“這個名字,什麼界也沒跨,只跨了些邊邊角角的地界,學院展更是連三流的習作都擺出來了,小岳為此忙得昏天黑地的,天天微網志直播,本來很期待,不料如此水,小岳糊塗,這次丟分丟大了。
岳路平:謝謝克剛老師來看展覽,改天有機會給你送本我們的畫冊和導航手冊,我相信你有這樣的結論:1,可能你沒有從全局看本屆藝術節以及宋莊本身;2,估計我對跨界理解的基礎跟你的有差異,全球和地區跨界、文化和産業跨界、創意與生活跨界、政府與社會跨界、創意各門類跨界是我昇華跨界這個流行詞的目標。
梁克剛:説話直了點,請岳兄見諒。我個人以為訴求多了就沒有訴求了,宋莊的未來在於特色和如何保持邊緣狀態和對主流系統的抵抗和審視,而不是野心勃勃地想一網打盡,藝術原本就是要消解中心主義的,現在卻在建立中心,當代藝術、搖滾、現代戲劇、新詩歌眼下都早已成為顯學了。
岳路平:那要看是保持小邊緣,還是保持大邊緣;小抵抗還是大抵抗;小消解還是大消解;“烈日西藏”展覽和“劉湘晨紀錄片展映”分別通過REDEFINE西藏和新疆,引導觀眾RETHINKING(以上這一小段被新浪微網志刪除,剛剛補上)被意識形態和消費主義格式化和簡化的西藏和新疆形象,這已經逼近人文關懷和文化責任的Critical Mass臨界點了。誰比我們更邊緣?至於媒介、學科的翻墻,我們通過獎勵十萬獎金給被主流經濟壓抑,艱苦進行金融創新的永濟富平小額貸款項目、在It和藝術之間跨界的藝術SNS等項目中放大。
梁克剛:宋莊沒有實驗性和尖銳就毫無價值,僅僅能成為山寨798而已,CAD是我最早于2005年初建議給胡介報的,只是個地産策劃概念,在藝術本身是不成立的,六七年了,宋莊有沒有真正培養出一個叫得響的展覽品牌,大家感覺一提宋莊藝術節就是亂糟糟的廟會感覺,其實每年花錢也不會少,到處撒胡椒面。
岳路平: CAD是否成立應由歷史檢驗。提高專業水準來呼應這個雄心才是我們可以做的。今年宋莊藝術節請來了曾為撒切爾政府制訂創意産業綱領文件的約翰
埃爾森博士,做了一次以英國文化革命為題的講座,邀請了財經類媒體進行的約翰埃爾森跟胡介報的對話。 宋莊的現實條件和宋莊畫家村的歷史成因,導致了廟會的必然性,但是廟會不過是表面,裏子還是一塌糊塗的精英。開幕式上,栗憲庭強調了1,軟體和硬體的關係;2,多元與當代的關係;3,藝術節和日常創作的關係。這三大關係可是視作對你的憂慮的回應。宋莊也許根本不需要一個什麼“展覽品牌”,宋莊的社會結構,政治經濟生活結構,都逼迫著産生一個獨特的東西,今年我提出了“現成村(READY VILLAGE)”的概念來回應了這種逼迫。
梁克剛:缺乏少而精、小而銳的好展覽,模式毫無創新,完全就是群眾運動,好比阿Q的鼓噪“革命了!同去!同去!”,幾年下來雖然越來越熱鬧但結構建設、品質和學術建樹十分有限,村鎮兩級利益博弈、對産業的一廂情願與對藝術批評精神的自我閹割內耗了太多的能量和機遇。
岳路平:劉湘晨的紀錄片放映,芒克組織的詩歌朗誦,尤雁子的《雁歸巢》,我覺得都是你説的要麼少而精,要麼小兒銳的展覽,活動和演出。至於”村鎮兩級利益博弈“問題,我建議你關注網上已經發出的3+X (金鋒、原弓、左小祖咒)參加美麗心靈計劃的作品:把崔大柏和李學來的辦公室搬進和靜園美術館,並且對談了4個小時,涉及宋莊政治經濟文化藝術,利益博弈,甚至涉及左小祖咒的歷史遺留問題。
梁克剛:因為沒有完善配套的政策與管理思路,宋莊已經是北京近郊租價和生活成本最高的地方了,很多基層藝術家都快承受不起了,當很多人自欺欺人的市場夢破滅之後除了逐漸搬出不知還有什麼更好的結果,別忘了地方是死的、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作為最早進入宋莊的參與者我對宋莊是很有感情的。
岳路平:我一直認為宋莊是一個文化概念,不應該僅僅是一個地理概念。藝術家驅動社會和經濟的發展,進而因為成本上升不得不繼續遷移,這不是北京的專利,也是倫敦紐約的現象。難道這不是藝術家為社會做出的貢獻嗎?在這個過程中,藝術啟蒙了人性,藝術帶動的經濟,我不認為是什麼壞事。
梁克剛:但這次感到的是一種盛極而衰的開端,請恕我直言,宋莊本來的價值就是一個民間野蠻生長的頑強樣本,而越來越多政府色彩和産業圖謀最終一定是宋莊的掘墓人,本來藝術家有機會在宋莊找到一些有限的自由,有可能成為自己的主人,而現在將這種權利機會送出去了,成為被基層政府和農民管理的對象。
岳路平:一個人如果是自己靈魂的船長,自己命運的主人,是不會寄託在一條大船上面的,在中國的現實環境裏,他自己的小快艇要足夠靈敏,機動。在中國威權統治的整體現實下面,我認為宋莊即使不是最優選擇,也是次優選擇,這裡的藝術家租地就是30年,美術館畫廊都是民營佔多,政府想摧毀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比比798大多數空間一年一簽協議的狀態,宋莊的民間和政府間的博弈在中國環境裏已經相當可以了。赳赳牽頭,宋莊和新週刊合作的宋莊社會學項目的目標就是要研究這些問題。
梁克剛:坦率地講,西藏的展覽是前兩年紅門畫廊幾個西藏藝術家展覽的放大和翻版,因為當時其中個別人的方式得到肯定而在西藏大面積被借鑒,這次更像是命題作文,基本模式是“卡通+唐卡”、“消費符號+佛像”或“喇嘛+現代用品”,一種個人化的偶發語匯變成一群人的共同圖謀就變得無聊了有迎合之嫌。
岳路平:在一個當代藝術空氣稀薄的拉薩,我覺得可以形成這麼一個展覽,同時在拉薩還建立了以西藏的伏爾泰更堆群培名字命名的獨立藝術空間,已經很不容易了,要知道,維持一個“獨立”的姿態在中國成本太高,昨天我還邀請長期觀察西藏的唯色女士來觀看劉湘晨的獨立紀錄片,都不容易。
梁克剛:新疆的展覽沒看沒有發言權,但這種總體思路有熱點策劃之嫌,略顯機巧,金融創新與藝術之間難道通過10萬塊錢就能勉強建立聯繫嗎?我無意質疑你的工作,我只是認為對於宋莊而言需要的是減法而不是大而全,最後變成一地雞毛。
岳路平:永濟富平小額貸款這個項目是徐冰推薦給我的,這個項目的背後隱含深意,背後有茅于軾和吳敬璉兩位經濟學家的長遠而深刻的思考,是對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的一次務實的反思過程的一部分。
岳路平:總的來説,謝謝你的批評,比起近期網上那些不負責任的口水和板磚,你的批評是專業而有建設性的,有助於我們厘清很多關於宋莊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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