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德羅肖像
格勒茲 白帽子 1780 布面油畫 56.7X46.5CM
格勒茲是狄德羅最喜愛的藝術家之一,他認為格勒茲是一位有才能、多産和勤於觀察自然的畫家
于貝特.羅伯特 Klassische Ruinen 1798
狄德羅認為于貝特.羅伯特的廢墟喚起了偉大的思想,筆力遒勁,瑰美卓絕,在荒無人跡的廢墟,他可以拋開人生的種種紛擾,無拘無束的流淚。
作為第一位現代藝術批評家,狄德羅的藝術批評實踐主要體現在1759—1781年之間每兩年一屆法國官方沙龍展的評論以及給《百科全書》所作的關於“美”的詞條中(《關於美之根源及本質的哲學探討》1750年)和《畫論》(1765年)。沙龍評論都發表在其好友格裏姆主編的手抄雜誌《文學、哲學與批評通訊》(即《文學通訊》)上。1759年的首次沙龍評論只是一篇類似于新聞報道的小文章,但1761—1767年間的四屆評論相當有價值。而在其後(1769—1781年)的後四屆評論中則大幅度削減了篇幅,其原因一方面是由於格裏姆為了減少謄寫和紙張費用,另一方面也因為狄德羅自己也覺得再寫下去不過是重復勞動,感覺有些才思枯竭。有人指責狄德羅的評論與其説是對繪畫的欣賞,還不如説是對批評語言之流利暢快魅力的欣賞。但狄德羅真是過分地注重對畫面的描繪麼?應該被指責為將藝術批評變成了語言對畫作的模倣?需要注意的是《文學通訊》是一本供王公貴族和外國人看的手抄本,而他們自己是沒法看見畫的,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欣賞繪畫。同時,我們也注意到在他的這些評論中,雖然描繪(Description)佔了大量的篇幅,但也並不至於拋棄解釋(Explanation)和評價(Evaluation),而且就今天的學術平臺來看,誰又會説“描繪”本身不是一種“評價”呢?
他的實踐並沒有一個系統的批評方法論,大多數是就畫論畫,對作品的形式、色彩、構圖、人物表情等,因而自相矛盾的地方也不少。但是卻有相對穩定的批評觀:三個相互關聯的核心詞“自然”、“德行”、“關係”。
“自然”一詞在他的批評實踐中常常出現,並有著確切的含義。在他所欣賞的藝術家,如:格勒茲、夏爾丹等人的作品中,這是一個充滿讚美的詞語;而在對布歇的論述中,則充滿了對非自然的責備,他説到,布歇的繪畫中沒有一棵草可以在現實中找到。他認同的自然不是古典意義永恒性、普遍性的超自然之自然,而是外在的、世俗化的和理性的自然:“另一種流行的解釋是由狄德羅和法國唯物論者提出的,其影響小于牛頓學説,但卻預示了未來。《百科全書》勇敢的主編向脫離物質的生活挑戰,並受到最近生物科學中生機論者趨勢的影響,狄德羅暗示了一種有創造力的自然,不斷地改變,並有能力製造新的有機形式。他和他的一些朋友顯然將靜態的自然觀移向了動態的自然觀。”在他對“風俗畫”和“歷史畫”的比較中,我們亦可看出這點。他認為,歷史畫要比風俗畫更難經受批評,因為他們與風俗畫相比,更難創作,因為更少自然的素材,全憑自己的想像罷了,而風俗畫則具有更多的真實性。世俗化的和動態的“真實性”在此是直接指向市民情趣的。這些在他的批評中都是連貫和整體性的,譬如,就世俗化的真實性來看,狄德羅所提倡的“市民悲劇”(正劇)不是與“風俗畫”的“真實性”觀念不謀而合麼?
而“德行”則同樣是優秀作品不可缺少的,布歇的洛可可風格藝術顯然是傷風敗俗的,瘋狂、淫亂和怪異統統是非理智的,只能愉悅感官,而不能使人獲得“美”和高尚的情感。但是,這並不説明狄德羅是在提倡一種“教化”的藝術,而是説,擁有高尚品行的人,他的德行會自然而然的流露在他的作品中,而非在題材上直接宣揚某種道德。因此,他認為,在思想上貧乏的人是不可能擁有高尚的德行的,因而一個好的藝術家必須要博覽群書,才能使他的作品充滿激情,帶給觀眾強烈的感動。他毫無疑問也是注重藝術形式的,但是如果缺乏了高尚的道德,“無論畫中的形象安排得多麼巧妙,因而獲得最動人的光線的效果,我也要為之不安。”德行是任何生動的形狀、和諧的色彩、優雅的構圖所無法取代的,事實上,他並不否認布歇在色彩和描繪等方面高超的技藝,但是由於沒有高尚的道德,他永遠也不會成為受人尊重的藝術家。在這個啟蒙思想家“道德論”的背後,實際上隱藏了一個深刻的命題,即是,在他看來“道德”一詞所蘊涵的深刻意義在於:他能使人的“理性”得到滿足,而這卻是瘋狂、淫亂、光怪陸離、無病呻吟和單純的高超技術所無法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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