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牛津大學凱瑟林學院榮譽教授蘇立文先生近日有論黃君璧先生的短文,這是為8月8日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白雲懷古國——黃君璧畫展”所寫。蘇立文先生論説的基礎是因為“大約在1912年,瓦西裏·康定斯基宣佈:‘一切皆可行’,從那以後,藝術家們感到自己可以自由地選擇任何方式來表述。他們獲得了如此的自由,以至於後來不可能再談什麼是藝術,什麼不是藝術。”因此,他説:“這種絕對的自由的確産生了一些顯著的成果,從畢加索和立體派,到今天的裝置和表演藝術,這都是一個世紀以前無法想像的。那麼,我們以前認為是藝術的藝術,現在怎麼樣了?他是否已成為歷史,不再適用於當今的世界?”“黃君璧的藝術作品促使我提出這些問題”——蘇立文先生説。
在蘇立文先生的眼裏,黃君璧“是一個徹底的傳統畫家。受過正統的訓練,而成為掌握國畫技法的大師。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成為如此優秀的老師,培養了許多執著的門生。他是一位寶貴藝術遺産的傑出捍衛者,這種遺産在現代主義和後現代主義的聲勢下,有可能不復存在。傳統的價值是,它建立了一個評判的標準,不像前衛藝術那樣,對於藝術的‘好’與‘壞’的判斷——如果還有人敢判斷——被忽略為是純粹主觀的行為。如果我們研究過傳統繪畫,就會知道什麼是好的筆法和構圖。”“當代中國藝術家打擊這樣的傳統,但是他們不能忽視它。”蘇立文先生在這裡設置了一個“如果”的前提。恰恰是許多當代藝術家不去研究傳統,所以,他們可以無知而無畏地去“打擊”傳統。蘇立文先生的忠告是值得深思的,你可以去“打擊”,但是,“不能忽視”。
蘇立文先生引用了被他稱為“激進的”馬德升的説法:“我之所以反抗傳統,就是因為‘有’傳統。”因此,蘇立文接著説:“如果沒有傳統,反抗又是從何談起?”因此,在他看來,“黃君璧所屬的傳統至少也起到了給予其反叛者一個必須面對和挑戰的寶貴的對立面。”“但是,黃君璧不只是一個傳統的捍衛者,僅僅是滿足於臨摹和沿襲過去,或僅作一個被挑戰的對象。他是一個與眾不同的聲音。他的所有作品不僅處處流露出對於國畫傳統語言掌握的功力,還體現出不容置疑的個人風格。我們欣慰地看到,這一個偉大的藝術傳統一直在一位藝術家如此嫺熟、肯定和充滿個人風格的作品中發揚光大。”蘇立文先生的論述總是退縮到一個必須堅守的底線之上,所以,在他的思想中,傳統的意義和價值在當下成了一個被挑戰的“寶貴的對立面”,顯然,這是為傳統找到了一個當下存活的理由,也可以看成是“當代藝術”得以存在的一個基礎。如果我們的“寶貴藝術遺産”的核心價值觀在當下只剩下這底線上的內容,其“寶貴”是十分有限的,也只能成為被打擊的對象。還是應該回到蘇立文先生立論的前提上來,“如果”我們去研究傳統,知道傳統的“寶貴”,那麼,“激進的”當代藝術家不僅不會“忽視”傳統,而且其“打擊”也會表現出心慈手軟,由此也會正確看待像黃君璧先生這樣的在20世紀為傳承中國傳統藝術而作出努力和貢獻的一代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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