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的邊緣化,在當今藝術界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縱然我們從很多方面來就其外部環境分析其原因,但是,批評界內部的問題卻少有人談起。偶有來自批評界外部的不同意見,也被簡單貶斥為謾罵、語言暴力等。凡此種種,皆暴露了藝術批評界的某些不正常現象,本文即試圖從幾個方面來分析之。
一、批評界的圈子化
本人在2001年的一篇文章《從“體制”到“圈子”》中,已經提出“圈子化”生存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後期以來藝術界的一種普遍現象。但是,該文還是較為集中分析了藝術家群體的圈子化生存狀態。而近年來,批評界的圈子化現象已經十足顯見!據此,我們一方面可以將此視為藝術界“圈子”文化的發展;同時,此現象也是與近年來藝術界外部大環境的變化分不開的。
眾所週知,藝術批評雖然因為其職業對像是藝術界發生的一切現象,但是如果從其職業特點的思維方式、工作形式、語言工具、社會作用等方面來看,其與人文學科的聯繫似乎緊密于作為其工作對象的“藝術家”、“藝術作品”等概念。如果説藝術家的“圈子化”生存經驗還帶有其早期的手工作坊式的行業幫會的特點的話;那麼,作為人文學科範疇的藝術理論、藝術批評,其從業者因為理性抽象的思維方式,以及將語言文字作為職業工具等特徵,已經決定其脫離了手工、行幫的群體性生存依附方式。所以説,作為正常的藝術理論、藝術批評從業者的生存狀態,一定是一種個人化和個體性的職業工作狀態和理論判斷標準。
而現今藝術批評界的圈子化跡象的形成,其原因何在?
其一,是一種特殊歷史階段的必然。周所週知,文化市場化之後,造成了舊有的文化官僚體系權力的旁落。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不管你來自何方,從哪條路來,只要在市場中成功了,就可以建立一個自足的話語系統,而不必再遵循以往的被文化官僚體系賞識和欽點之後才能發跡的老路。這樣,對於文化官僚權力體系的肢解,必然帶來一種權力的真空。就像自然界的真空現象一樣,形成權力“真空”現象之後,就必然需要一種新的權力進行填補。在這種“行業話語權”的利益誘惑下,藝術批評界的行幫現象興起。如前文所述,藝術批評絕非是一種群體化的工作性質,所以,這種藝術批評的行幫現象也並不是理論觀點的相近使然,而是一種利益的集團化。所謂的“黨同伐異”,所謂的“人多力量大”。這裡,“黨同”的理由也絕非見解、觀點的相同、相近,也是利益的集體化運作需要一種“準官方”組織來進行操作。這也是我在第一屆批評家年會上,極力反對“組織化”的建議,而極力贊成彭德先生提出鬆散式的“雅集”方式的原因。因為一個“準官方”的組織,在還沒有形成一種內部的權力制約機制的時候,必然會走向權力的異化。一個走向利益交換、交易平臺的圈子化模式,也必然失去其學術的嚴肅性。
其二,藝術進入市場化階段之後,一些理論工作者自覺轉換為市場化背景下的利益系統中的某一操作環節。由此,一些藝術批評從業者從“空談家”轉換為“行動者”。而實際上,理論惟其“有用”皆因其“空談”,而一旦“實用”之後,就成為了“技術”。在實用主義的邏輯下,“理論”成為了可以利益交換的工具。而“交換”則需要在一定的場域中來進行,那麼,依照世俗化的表達,這個場域就是另一種圈子。所以,這種圈子,也絕不是因為觀點、見解的相同、相近所形成的學術團體,甚至是與學術扯不上一點關係的純利益交換對象關係。
二、“神格”與“人格”的偷換
“人”因其有瑕而顯得真實,而“神”因其無垢而顯得神聖。人可以追求無垢、向神靠攏,而顯得其“求真”的艱難;而如果僭越神格,偽稱神性,則顯得其“瘋”。
與前述的藝術市場化相對應的另一個現象是藝術的時尚化。藝術何以成為時尚文化的組成部分,以及成為時尚文化之後發生了哪些變化,這其中固然需要進行詳盡的分析,但是因其並不在本文的討論範圍之內,所以,下文將只討論成為時尚文化組成部分之後的藝術形態所導致的藝術批評的大眾娛樂化。
市場化不僅帶來了文化産品的市場化,同時也帶來了作為文化外延的傳播媒介的市場化。傳媒的市場化則使其從意識形態性向大眾傳播性發生轉化。作為傳媒的大眾性轉化結果之一,就是使一些原先處於亞文化狀態的文化現象,在商業化的大眾娛樂追求中,轉化為一種主流時尚文化。在這其中,藝術,特別是當代藝術也是轉化對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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