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觀學嶺
劉洪彪
八年前,我曾作《王學嶺屢獲大獎隨想》一文,記述縱馬書壇的軍旅書生王學嶺。白駒躍隙,八年後的今天,學嶺已身居書壇高地,任中國書法家協會理事、行書專業委員會委員,成為中國美術館首屆“當代名家書法提名展”56名書家之一,位於頗具影響的“篆隸楷行草•五體十家展”10名代表性書家之列。歲月彈指而逝,學嶺卻足跡深重。他一步一個腳印,一時一個臺階,委實令人感佩不已。
張旭光先生曾撰《大楷學嶺》,論説學嶺由往日多以中、小楷廣為人知,轉而拓展至今,屢作巨幅榜書大楷,每每吸引觀者駐足凝神。旭光先生是如是評價,我對學嶺宗古而不拘泥,放膽實驗、著意出新的行為,也一直是鼓掌叫好的。
當今社會,科技普及,信函、告示、壁報之類文字的手寫形式,已逐漸被電腦、手機等鍵盤輸入形式所取代。向來為人欽羨的文人墨客似已無處展示“精於筆墨、善於書寫”的長處,而“書法行將消亡”等言辭不絕於大眾之耳。在此,我相信,書法必將有光明的前景,大眾中也會出現更多的愛書人群。
世界上惟有漢字形聲兼備、情義皆涵,一字一姿態,百字百景觀;包羅自然萬物生態,囊括人間諸相大觀。中國人自古便有書法審美的傳統,山川勝跡之摩崖、廟宇祠堂之梁柱、高樓大廈之額頂、廳堂宅室之壁墻……無處不有書法作品爭奇鬥艷。中國地大人多,書法這門藝術,有十幾億人欣賞,有960萬平方公里容納,且已影響到四海、滲透至五洲。書法藝術豈有衰退之理!恰恰相反,書法因其日用功能的削減,反倒使其藝術價值更加凸顯。她獨特的藝術本質和文化內涵,決定了她將在今天國富民強的大背景下強勢興盛。
當今的習翰執筆者中,王學嶺無疑是一位有明確目標、正確路線且已在前列的佼佼者。據我所知,他對我上述關於書法現狀和前景的觀點頗為認同,同樣堅信書法之藝術姿態將更加昂揚;因此他決不會在墨池文翰中淺嘗輒止。同行們都知道,學嶺青年時一方面博參古典,臨帖甚豐,一方面遍訪時賢,問藝尤勤。在首都師範大學歐陽先生執耳的書法專業教育體系,他從大專班一直讀到研究生課程班,將歷代諸多經典楷書墨跡和刻帖臨摹得爛熟於心;加之他求學虔誠、行事穩健、待人謙樸,贏得了當今書界名流的一致青睞。歐陽中石、張榮慶、李鐸諸大家先後收至門下,耳提面命、正腕熏心,使學嶺具得天獨厚之資糧,眼有高識、手有靈功,文才車富,書藝精進。其楷書之精緻古雅、雍容堂皇,同輩中鮮有比肩者。觀學嶺之書作,總不由慨嘆其點畫之精嚴、線條之遒潤、結字之端麗、章法之和諧,不知不覺便為其中滲出的沉靜禪意和從容氣度所感染;著實令人欽羨佩服。
王學嶺以對古賢精神的深入揣摩,對經典碑帖的悉心領契,對嚴謹楷法的紮實訓練,把楷書寫到了與古人幾乎形同神似的境界。學嶺楷書作品多次在全國各類展覽、大賽中摘桂奪魁,早早地確立了他當今書壇楷書高手的地位。然而,學嶺在完成“站立”的任務後,並沒有安享成果,而是毅然舉步,開始了“行走”與“奔跑”的出征。
書法中的楷、行、草與人之立、走、跑頗有些相似,立足不穩而貿然走、跑者,沒有不踉踉蹌蹌甚至摔跟頭的。楷書(可擴大為正書)不過關就強作行、草者,恐怕也難成正果。學嶺穩穩地“站”住以後,才沉穩地邁步行走,繼而奔跑,其步履自然穩健紮實。中國書法家協會各書體專業委員會成立時,學嶺看似意料外實際情理中地被吸納為行書專業委員會委員,應是對他“行走”得法的一種肯定。
在2006年河南美術館舉辦的“王學嶺、張繼書法展”及同時出版的《王學嶺書法》中,在2007年出版的《中國美術館當代名家系列作品集•王學嶺卷》中,在2008年《中國書法》雜誌所附的《王學嶺書法專輯》中,我欣喜地領略了學嶺從端莊站立到秀步行走,再到靈足奔跑的全過程。其中,他長于結體的優點有了充分的展現,時常將“長相一般”的字進行美容巧構,使整幅作品如佳人作宮廷隊舞,靈動多姿、顧盼生情。與中、小楷講求精雕細琢的點線不同,學嶺用大筆作字,則不計較于一點一畫,而是更注重態勢的營造和意趣的表達;所用之粗大毛筆,也幫助他實現了圓健的線質和厚潤的墨韻。
不斷求索、積極進取,已成為學嶺之人生常態。藝無止境,今年45歲的學嶺沒有絲毫停歇。他在沈鵬書法精英班接受更大範圍、更高層次知識補充的同時,又考入首都師範大學中國書法文化研究院攻讀碩士學位。他以勤勉之力一步一步實現對書藝的探求,以堅韌之心奔跑、跳躍在書學的路程之中。
2008年5月4日于北京逆坂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