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的神話
趙樹林
繪畫的危機早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已經開始行為藝術創作的舒勇,他心中,或者説每一個藝術家心中都有繪畫的情結。誰走上藝術這條路不是從學畫畫開始的呢?舒勇在剛接觸美術的時候,很迷戀于繪畫的具象能力,或者是它的形象性,在剛接觸當代藝術的時候他喜歡繪畫的表現主義能力,或單純追求一種形式主義的美感。舒勇最近創作的《中國神話》系列,一方面説明舒勇在試圖通過作品消解“當代藝術圈”對他的誤會;另一方面,也正是用這種方式顯示自己的傳統藝術家氣質。他把自己的創作變成調侃對象。
在《中國神話》系列裏,舒勇選擇了那些廣為大眾知曉的傳統神話形象與“泡泡”組合。豬八戒、鯉魚跳龍門、八仙過海、五穀豐登等東方神話傳説被置放在一片“泡泡”的世界裏,如夢似幻。“泡泡”在這些場景裏取代了以往的雲霧繚繞,使得那些神話形象以一種更為絢爛和虛無的方式出現。“泡泡”裏帶著各種形象所有的渴望與夢境,清晰地浮現在畫面上,並放大和進入到我們的文化經驗中。這些夢境承載著那些神話形象背後的締造者們的美好願望,誰創造了這些形象?不言而喻,是整個社會,而且還繼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給這些神話形象添加新的意義。舒勇在畫中用結實的陶瓷感來表現那些神話形象,與縹緲的“泡泡”形成鮮明的對比。社會是現實的,厚重的。這個社會要求的東西太多,“泡泡”不斷地滋生、承載,然而“泡泡”終究還是會毀滅,身上背負的整個社會的希望也隨之破滅,而所謂的“神話”也不可能實現,神話終究是神話而已。中國神話,這樣一個宏大的題目,但是舒勇卻用他自有的戲謔方式,巧妙地轉換了這種沉重,在有限的畫面裏將這個命題發揮得淋漓盡致。中國神話可以是過去現在還有未來,但是神話中的形象本體卻沒有變化。代表了過去現在未來的人們,他們試圖用層層雲霧將自己升騰。但如果發現這些雲霧只是虛幻的“泡泡”,那又該是一種怎樣的情形?舒勇看到了神話背後的不可能性,也看到了整個社會的慾望。舒勇用他的“泡泡”,又一次給觀者灌輸著他的智慧,有點隔岸觀火的惡作劇,告誡著社會慾望的虛幻性。舒勇的“泡泡”沒有故作高深,它們用一種近乎淺顯的語言講述著最基本的大道理,而這些道理卻是現在社會所喪失掉的。
《中國神話》系列,是舒勇先通過場景的佈置然後抓拍,再根據照片繪製的。因此,作品的觀念意義遠遠淩駕於作品運用技法的繪製意義之上。它還是延續舒勇一貫的風格,社會給予他啟迪的,他給予社會一個啟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