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漫畫界好友冰兄與方成在苗子家 同年五月,對生活正好感覺到無聊的黃苗子,也順勢辭掉了手頭那份閒差,和漫畫家陸志庠一起,跟著葉淺予他們去了南京。初到南京時,四個人寄居在成賢街著名戲劇家馬彥祥家一個空出來的亭子間裏。白天,葉淺予去圖片社工作;晚上,四個人一起打地鋪。志庠聽力有故障,而苗子因為初來乍到,無親無故,一時也沒有工作,幾個人的生活開銷完全壓在葉淺予一人肩上。馬彥祥那時正鬧情感糾紛,苗子他們置身其中有些尷尬,終於,葉淺予在常府街三山裏重新租了一層小樓給大家住下。隨即,苗子去了《扶輪日報》(隴海鐵路主辦)編輯副刊,葉淺予也開始給《朝報》畫漫畫連載,四個人的生活壓力減輕了許多。張若谷寫過一篇關於巴黎的小説《婆漢迷》,標題是法文Bohemian 的音譯,指流浪漢或者落拓不羈的藝術家。在苗子看來,用“婆漢迷”來形容他們在南京的生活倒也貼切。但這樣的生活依然是開心的。葉淺予畫過一組漫畫速寫,題名《皮啖泥啖》,是英文Picnic(野餐)的音譯;有時候,四個人會租開工車去雞鳴寺野餐。在天津《大公報》因為畫農村寫生而深受讀者歡迎的趙望雲,在北方有“鼓王” 之稱的劉寶全,來南京時都會拜訪葉淺予;南京的文藝界名人,如田漢,盧冀野、徐悲鴻、吳作人……更是時常往來,這讓苗子他們頗不寂寞。上海那邊,漫畫界不時有消息傳來。因為漫畫的影響日益擴大,開始有人提議成立專門的組織。 1935 年,葉淺予特地從南京回到上海,參加了“漫畫協會”的成立大會。在南京《扶輪日報》工作了四五個月後,苗子開始面臨拖欠薪水的考驗。到了1936 年春,苗子終於隻身回到了上海,留下葉淺予他們,繼續在南京過著“婆漢迷”的生活。回到上海後,苗子在環龍路租了一處前樓住下,同時去了上海市政府機要室擔任科員。他如此形容這段日子:我一半搞漫畫和編輯《小説》半月刊(大眾出版社出版);一半過著買舊書,上館子,坐舞廳的小官生活。我不會跳舞、抽煙和打麻將,但舞廳外頭的一種小博具——吃角子老虎,卻“吃”了我不少錢。(《我的自傳》)因為常去舞廳,苗子認識了周揚、夏徵農等左聯人士。周揚,這位左聯的主要領導人,每次在舞場都是西裝革履,風采翩翩,這讓苗子印象尤為深刻。有時,白波會來上海,需要在苗子這裡借住一兩個晚上。苗子便把臥床讓出來,自己打地鋪。偶爾,白波回來得很晚,苗子次日清晨醒來時看到她,白波也不多作解釋,只淡淡地説:“跳舞去了。”磊落、率真,是這位女畫家的性情。當年的小朋友丁聰,已經在去年,也就是1935 年畢業。在黃苗子的介紹下,丁聰去了良友出版公司擔任編輯。良友出版公司裏面大多是廣東人,因此,公司及其下屬的幾家畫報被戲稱為“廣東幫”;葉淺予、張光宇等所在的時代圖書公司,由邵洵美做老闆,刊物有《上海漫畫》、《時代漫畫》、《論語》等,被稱為“上海幫”。在良友出版公司裏,只有丁聰和趙家璧操一口上海話,其餘的每人平均講廣東話。苗子是廣東人,所以和兩邊都很熟。他和丁聰經常去《時代漫畫》編輯部玩,有時候玩著玩著苗子就不見了,讓篤誠的丁聰幹著急。一次,《良友畫報》的編輯鄭伯奇打電話給苗子,説作家穆木天被捕了,希望能幫忙解救。苗子明白這事肯定與左聯有關,可仍立刻去託人疏通。穆木天獲釋後,一直納悶,不知為何人所救。到了夏天,在漫畫協會的組織下,第一次漫畫展覽得以順利舉辦。地址選在上海南京路新開張的大新百貨公司四樓,展覽共匯集了來自全國以及海外華僑界的600 多幅漫畫作品,黃苗子也是籌備委員之一,和王敦慶一起負責書記事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