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中國

創新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1-11-03 10:33:22 | 出版社: 江蘇文藝出版社

 
1937年作我和家庭(油畫)
 

1932年,中國歷史上的多事之秋。日本帝國主義繼“九一八”事變之後,又在上海發動了“一•二八”事變。

就在這一年,玉良的老校長劉海粟第一次歐遊回國,玉良在中大舉辦第二次個人畫展。劉校長在報上見到這個消息,即電函玉良,除表示祝賀外,他還要親臨畫展。

接到這紙電文,玉良就像捧著一團烈火,烤得她面紅心跳。兩年前,憑藉一時感情衝動,沒有取得校長的應允,就毅然離開美專,來到中大,雖然也給校長寫了信,但事後一想,便覺得不妥,太對不起他了,辜負了他的重托和期望。羞愧使她不敢再見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他一直關注她藝術上的進展,剛剛踏上祖國的土地,風塵未洗,疲勞未消,就要來參觀她的畫展,真是恩比山重,情比海深,使她受之有愧又受寵若驚了。她握著電文的手微微抖著,在激動和忐忑的心情中期待著他的到來。

劉校長他果然準時到了。玉良迎上前去,她的嘴張了張,想説幾句自責和感激的話,他卻擺了擺手阻止了:“過去了的事就像流走的江水,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在這裡也是搞藝術,不都是一樣嘛!”玉良提著的心落下來了,她感到少有的輕鬆。

校長沒有休息,就在玉良、讚化及他過去的一些學生的簇擁下走進了展廳。他仔細地觀看每一幅展品。有時一幅畫要端詳半天,有時走過去又回過頭來再看。玉良關注著校長的行動,從中揣測他心中的語匯。見他舒眉展顏的神態,仿佛看到了他心裏對展品的讚許。她像喝了糖開水樣,甜滋滋的。這是她久已盼望,也是她預料之中的讚許。這些展品全部是這兩年創作的,多係描繪祖國山川壯美之作,且是嚴格按照西畫的要求所作的。校長可説是引進西畫的開創者之一,玉良從事西畫學習,也是由於他的指引。現在他的學生在他追求的事業中有所造就,他哪能不高興呢!他定會借這個機會給她鼓鼓勁。她悄悄覷了眼校長的表情,不覺臉熱熱的,即將到來的褒獎猛烈地撞擊著她。

“玉良,”校長親切地叫喚著她,他已停立在那張《浮山古剎》前。玉良按捺下心中的一陣狂喜,準備接受校長在大庭廣眾間對她作品的稱讚。她有些羞赧地走上前,站在校長的身邊,屏息聆聽著。與此同時,校長向陪同參觀的同學招招手,“你們也過來。”他指點著畫面説:“你們看這幅古剎,可謂是淋漓逼真,惟妙惟肖,真是精心層層積染,用色極其準確。它説明瞭作者的西畫功底堅實,也表現了技巧的純熟。真叫人為其寫實功夫傾倒。”

玉良心裏有頭小鹿在撞。可校長的話鋒一轉,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可是,我不喜歡也不主張這種描繪。我主張借鑒西方的藝術,用以豐富和發展我國的繪畫藝術。”校長回頭看了一眼玉良,玉良的頭低了下去。他又換了一種語氣繼續説:“玉良啊,如果僅此一幅,作為研究,那還應該大大讚揚一番。可惜的是,全室一格。這一幅可稱得上是自然主義的典範。我們向西方文化藝術作探索、借鑒時,可不能被他們束縛了個性,成為俘虜。我主張用個性去解釋自然。同學們大概都看過我的《北京前門》和畫西湖的《回光》吧?我就是拋棄了繁瑣、纖細,不為巧密,不居短淺,把自己感受的內在生命力,採用了強烈的色彩和奔放的筆觸把它呼喚出來。畫得好壞我不敢講,但我努力表現了自己的個性。”

他稍停了會兒,環顧了一下大家,又説:“也許你們中間有人要説我太狂妄了吧?你們都是我的學生,在學生面前説話,無須閃爍其詞。我們無論畫風景、靜物、人物,如果只是冷漠地表面摹寫,不傾注畫家自己的滿腔熱情,就不會有鮮明的藝術個性,也沒有生命力。玉良,你的許多作品,從繪畫技巧上講,是忠實于西畫傳統的,都畫得很好,但是看不到你的個性,這是這次展品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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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載譽返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