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嗎? 我們無意中發現的人真的是你嗎?一手拿著酒杯為我們和你自己的健康乾杯,另一隻手愉快地放在一位女士的臀部,女士的臉上帶著默契的微笑。 愛撫很快會開始。 歡樂開始了。 這還只是剛剛開始。 我們並沒有看見全部情況。我們也不會看到更多。但想像力開始工作了。這是想像力能幹的最好的事情。全面的想像,是我們最大的樂趣。 一些人覺得自己認出了你,另一些人沒有。這是因為你的裝扮使大家産生了疑惑。擺出如此溫柔的姿勢,就讓人不容易做出判斷了。這樣更好。也許一個清教徒經過那兒並認出了你。你向他解釋你只是利用《聖經》中的一幕來作畫,你想創作的是回頭浪子,除了自己,你找不到別的男性模特。但你的解釋是白費口舌,他將當面恥笑你,而你將為此花費數月乃至數年才能重新建立好名聲。沒有什麼比名聲更容易被破壞的,也沒有什麼比名聲恢復得更慢的了。 這不是個理由。 化裝沒能使你完全改變,也沒有把你變得認不出來。這位行為放肆的官吏,如果不是你,就是你的兄弟 或者你家裏的某個人,我的小羔羊!你的複製品。另一個你。你將對所有其他的你負責,無論你是否願意。 認為你只重視形式和色彩是不對的。你是畫家。你不是審美家。 你要表現的東西,你會賦予其意義。 當你表現自己時,不會懼怕為此承擔責任。 怯懦不是你的特長。 如果説形式和色彩是一種技巧,那麼你的化裝並不是結果,也不是工作室中沒用的練習。 如果你想讓評論者相信你畫的是一個寓言,他們是不會理解你的。 如果你想説服他們你表現的人物是回頭浪子,他們是不會相信你的。 他們只是憑著表像評判,而他們在這裡看到的,是一個荒淫的男子,正準備沉湎于酒肉聲色之中。 他們將這樣進行評判。 也許他們有道理,你看見他們來了。 如果説他們是清教徒,那是因為他們感到了軟弱,他們極力要避開的軟弱。 他很快要三十歲了。你也是。 他有著你的嘴,你的牙齒,鬍鬚下面的嘴唇。他有著你的鼻子和你的眼神。
他為身側的佩劍而驕傲,為插著白色羽毛的黑色貝雷帽而驕傲;他高高舉起盛滿金色啤酒的高腳杯,為大家的健康而乾杯,他已經開始喝了,他陶醉在酒中,他笑著,他為觀眾、為所有時候的所有見證人的健康而乾杯,不管他們是清教徒還是嘲笑者,他不想知道,他在享受,一位迷人的姑娘坐在他的腿上,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接著停留在她的臀部,其他人希望的很多事情,他並不在乎,他要喝酒,他要美食,桌上的孔雀肉還沒有動,美人的裙子還沒有解開,碩大的佩劍也還沒有解下來,還沒有,但這些事馬上會做的。最美妙的享受並不是以最快速度得到的享受,他將一步一步地體驗;他笑著,他享受著,他不缺乏經驗,而且,已經很快樂了。 夫人坐在他的膝蓋上。寬大的裙擺垂下來,一道道金色的寬衣褶搭在飲酒者的紅色外衣上。 她的頭轉向我們。我們的到來似乎並沒有打擾她,也沒有使她感到意外。她的頭轉過來。她看的是我,是我們所有人,盯著我們看。 他在歡笑。她在微笑。仿佛在説:“你們不要拘束,一切都非常好。”仿佛在説:“這沒有任何令人討厭的,你們知道!” 男人的手在她的背上滑動,在腰部停留片刻,然後繼續滑動,他溫柔地撫摸著她,一點一點使她興奮起來。她將讓嘴唇迎向長長的啤酒杯,她也將同意喝點酒,享受美味,和他一起分享這快樂。 很快,男人的手將往下滑動,反覆地撫摸著女人的身體,先是一隻手,接著另一手將放下空空的大酒杯,也開始撫摸女人,而女人的手將重回男人的身上。很快,他將把她帶到一邊,避開別人的目光,厚重的褐色天鵝絨幕布將落下來,接著,想像將再次開始工作,因為男人將急於用那只空著的手為這個激起他情慾的身體解除所有織物和裝飾品的阻礙,長長的酒杯已經喝了很久,他貪婪地喝著啤酒,貪戀著肉體,然後,目光輕浮,迅速而不易察覺的一個動作,唇間哼著歌,動作很穩。他已經不再是二十歲的人,他還是軍官!他將脫下長靴,解下佩劍、肩帶,脫下帽子,最後脫掉衣服,解除一切障礙物,然後飛快地抱緊這想要已久的身體,抱緊這滾燙、赤裸的女人身體,緊緊貼著自己,進入這身體,愉快而令人陶醉的身體,佔領她,在其中迷失自己,又重新找回自己,這條已經上百次走過的隱秘小道,迷失,找回,這將只是一個夢,這將只是不斷重新開始的享樂的臨時中斷。 和你相像的人!你的兄弟! 他是唯一體驗了你所夢想、你所描繪的經歷的人嗎? 如果你沒有這些經驗,怎麼能將他的快樂描繪得如此形象? 再見,紅色綬帶旁的巧妙縐領! 再見,聰明人的聰明形象! 終於自由了,和你相像的人,你的兄弟!終於擺脫了清規戒律和所有節制的重壓。至少,一個晚上。 然而誰能知道,在愛撫之後、享樂深處,他想尋找的是不是愛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