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邊緣地帶,被認為是邊緣的地方。 那些自認為身處中心的人覺得邊緣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地方。 我出生在遠離首府的地方,時尚和律法均出自那些首府,就憑這一個理由,那些首府就獲得了重要的地位。 你所在的地方謀求成為一個帝國的中心,這就是為什麼它需要軍隊、商船隊和海盜船隊。 儘管如此,你從沒有感到需要穿越大海或者平原、高山。 你的城市對你已足夠。 你在那裏凝視世界的各個映像:雕刻作品、繪畫作品、各種物品。 你窺伺這些東西,你貪婪地找尋這些東西。 在你家裏,你收藏著世界。 無需太長時間,你便明白了最重要的東西就在手邊、眼前。 你只需睜大眼睛去接觸最貧窮和最富有的,最美好和最醜惡的。要達到這個目的,不需要去任何大家關注的中心,也不需要任何壯舉。修道士也知道這一點,他們從信仰上帝到拋棄上帝都沒有離開他們在修道院的單人小屋。哲學家們也知道一些,他們到處飄蕩,思緒也漂移不定。男人們和女人們也一樣,他們只是外表看起來普通。 外表無關緊要。 我所在的國家幅員並不遼闊。 你的國家也不比我的更遼闊。 它所征服的殖民地,很快將失去。帝國不再。面對居民的事實、語言的事實、信仰的事實,武力起不了多大作用,除非武力把居民、語言、信仰全部摧毀,並從地圖上刪去。 與一個國家的疆域相比,國家中建築的面貌、菜肴的味道、男人和女人的身體更重要。 如果與某個國家的特質作對,任何帝國都將一無所成。強者的狂妄自大將變成筋疲力盡。他們的狂妄自大永遠不會損害清晨出現在地平線的陽光,永遠不能降低人們對他們愛著的地方的熱愛。 面對心靈與思想的記憶,武力無能為力。 我和你,我們使用的語言不同。但是,我能毫無困難地理解你。 無需任何詞彙,我便能聽懂你對我説的話。 然而,有一個詞卻是我們所共有的。這個詞在你的國家的人口中是“tronie”,而我們則説“trogne意為滑稽可笑的臉。 譯注”。 你還會畫滑稽的、可笑的、嚴肅的、不快的、憂鬱的臉! 你本人,將不辭辛勞! 你將嘗試表現各種表情的臉。 你將懷著不同的心情進行創作。 但,在你審視人類的臉的時候,你總是帶著熱愛之情。 從你出生的地方到我所在的地方,有著地理上的距離,也有著許多差異。 地理上的距離是表面現象。 差異無足輕重。差異具有某種魅力。 僅有一種魅力而已。 一個個世紀過去,比天空、光線和氣候的變化都要快。 潮流也一樣,迅速流逝。在創作自畫像時,喜歡穿戴另一個時代的帽子和細布縐領的你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在那些日子,你假扮成身處另一個時代的人,你做著讓過去停留在你身邊的遊戲,你假裝不知道那個時代的流逝。 我這個時代的男子們已經很長時間不穿緊身短上衣,也不戴沉重的黃金項鍊了。而你自己也很快拋棄了這些人造的東西,這些毫無意義的講究。你不會長時間扮演有産者,你不是,你不曾是,你將永遠不會成為這樣的有産者。 你的世界不是他的世界。 你扮演了乞丐。你扮演了蘇丹。你的世界也不是他們的世界。 你的目光將始終忠實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你的視力將變差。你的眼皮將衰老。你的目光也許會顯得疲憊 哪有不衰老的身體?但是,你的身上始終有著一束火焰,無論什麼都不能使它熄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