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的粗魯,亞歷山德拉,因為我們將要一起過日子,現在你了解我多一點總是好的。” 他站起來,給他自己的杯子斟滿酒。我看著他在房間裏走動。他那滄桑的英俊和飽學的優雅現在看起來幾乎是一種揶揄。我以前為什麼沒有注意到呢?我是不是太過沉湎在自己的世界裏,以致辨認不了周圍的事物? “至於審判日,”他繼續説,“這麼説吧,我會碰碰運氣。在同一片炙熱的沙地上,有褻瀆神明的,也有放高利貸的,最殘忍的懲罰都是針對他們的。我想,就算我沒有這種對男孩的特殊癖好,天堂的大門也不會為我打開。至少和同類的罪人共同忍受烈焰會讓我好受點。而且我仍是教會中的人,相信我,要不是戀童者的大軍不斷有人掉隊,我敢擔保你能從中看到很多教會的頭頭。” “不!” 他微笑著,“對那些老於世故的人來説,亞歷山德拉,你真是天真得可愛。” 但我認為這種情況不消多時就會過去。我看著他,現在他臉上沒有厭惡的表情,恢復了原先的幽默和和藹可親,我止不住又有點喜歡他了。 “但至少你不能説是因為你的妻子拒絕行房才導致你這樣的。”我很快回敬説。他被我逗樂了,“但丁在第十六章提到一個戀童者,他好像説過什麼?我忘了他叫什麼名字。” “當然,盧卡·羅斯蒂奇,一個毫無公德的男人。人們説,與其稱他是一個學者,不如説他是個販子。” 他微笑著説:“托馬索説過幫我找到一個和我一樣精通《神曲》的妻子。”我垂下了目光。 “對不起,”他説,“他的名字讓你難受了。” “我會活得好好的。”我安靜地説,但熱淚在眼眶裏滾動著。 “我希望這樣,要是讓這麼聰明的人兒鬱鬱而終,我可心有不忍。” “別總是放這種完美的煙幕了。” 他大笑説:“你又來了!我喜歡你的機智,多過喜歡你的自憐。你真是一個非凡的女子,你知道嗎?”我看著我的丈夫,心裏奇怪他究竟給我灌了什麼迷魂湯,這恭維既溫暖了我的精神,也溫暖了我的身體。“那麼……也許我們應該為未來做打算。就如我説過的,現在這房子是你的,它有圖書館,有藝術品,除了我研究涉及的,你可以隨意使用。這是交易的一部分。” “那你呢?” “我不會經常打擾你,也許我們得一起出席某些公眾場合,如果這個國家仍有足夠的獨立來舉辦這樣的事情的話。要不然,在大部分時間裏,我會一直在外面。這是你現在需要知道的。”他停了一下,説,“我們先説好,他會經常來這兒,並且不是待一會兒就走。” “你很有外交手腕。”我説。 他聳肩,“男人必須像暴君一樣對待他的奴隸,像國王一樣對待他的孩子……” “像政客一樣對待他的妻子。”我介面説,“我不肯定亞裏士多德究竟是不是這樣想的。” 他笑著説:“確實是!至於其他的,嗯,那是你的事情,你來選擇吧,別讓他破壞你的生活,亞歷山德拉。要是知道我們這神聖的城市中的臥房裏發生的事情,你會被嚇壞的。這樣的婚姻以前不是沒有,不過你不會想和其他人一樣吧。要是我全身心投入在你身上,和你生下一堆小孩,你會被淹沒的。只要給我生一個繼承人,我會讓你永遠自由的。”他説,“至於你自己的歡樂,嗯,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惟一的要求就是你謹慎一些。”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些話比體內依然燒灼的痛楚更傷人。誰知道什麼時候我會懷孕呢?我自己的歡樂?在生活中,我最想要的是什麼? “你會讓我畫畫?” 他聳肩,“我説過了,你愛幹嘛就幹嘛。” 我點頭。“還有,我想看到法國人,”我堅定地説,“我是説真的看到他們,當查理八世的軍隊開進城裏的時候,我想在大街上,見證這段歷史。” 他做了個手勢,説:“很好,你去看吧。毫無疑問,那將會是一場勝利的入侵。” “那你會和我一起去嗎?” “要是不和你一起去,我恐怕你不安全。” 我們陷入了沉默,但他的名字仍無處不在。“那托馬索呢?” “你和我現在是夫妻,我們只能一起出現在人前,”他猶疑著,“我會跟托馬索説,他會理解的。” 我閉上雙眼,以免他看到其中閃爍著的快樂。 “如何?你還有其他要求嗎,我的妻子?” “沒有,”我遲疑著説,“……丈夫。” “很好,”他站起身來,“要我現在把你的僕人叫來嗎?” 我搖搖頭,他側下身來,我以為他會吻一下我的額頭,但他只是用手指輕輕抹了一下我的臉頰。“晚安,亞歷山德拉。” “晚安。” 於是他離開我,不一會兒我聽到屋子的大門打開,又在他身後關上。我兩腿間炙熱的感覺慢慢冷卻下來,我站起來擦凈自己。疼痛讓我有點舉步維艱,他射在我大腿上的液體已經風乾了,使我的皮膚變硬。但幸得他做愛時一絲不茍,這才沒有弄臟我的睡裙,我走動的時候,能感受到它的柔軟。 我小心翼翼地擦洗著,卻不敢察看自己的身體。但再次放下睡裙之後,我的手撫著身體,隔著絲綢感受自己的肌膚。我的手指摸過自己的乳房和臀部,落在自己的陰部上。要是他真的將我這裡撕裂,造成一道無法痊癒的傷痕,那又如何呢?我的媽媽和阿姨都曾因為生下的孩子太大而被撕裂,我會不會也一樣呢?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稍微挪動了手指,將手指分開,發現中指很容易就滑進我的陰道裏面去。我的指尖在進去的時候碰到一小塊隆起的肉,傳來一陣戰栗的感覺。我的呼吸急促起來,輕輕將手指抽回來,又摸了它一下。我幾乎分辨不出這種感覺究竟是痛苦還是快樂,但它讓我屏息且顫抖。他的陽具就是這樣傷害我的,在我的陰道口是我的神經末梢裸露出來嗎? 我能問誰呢?我能告訴誰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迅速把手縮回來,臉上泛起一陣羞恥的紅暈。但好奇心戰勝了疼痛,這次我挽起裙子,再一次把手指伸進去尋找那個地方。我的大腿內側有一道血痕,粉紅如黎明的天空,仿佛是畫在皮膚上的。我沿著它往茂密陰毛深處摸去,輕柔的撫摸使得自己再次淚水盈眶。我在體內勾起手指,現在我的手指碰到它,引起一陣疼痛。我用手指磨著那突出的感知點,慢慢加大力量,準備承受更大的痛苦。它在我的觸摸下似乎變大了,突然傳來一陣舒服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叫出聲來,身體也輕輕地屈起來。我又按下自己的指尖,這種感覺又傳來了,一次又一次,像水面上快速蔓延的波紋,直到最後我扶著床邊的桌子,害怕自己失去平衡,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迷失在這痛苦的愉悅中。 完事之後,我雙腿軟弱無力,只好坐在床上。真奇怪,剛才的感覺一下子都消失了,我吃驚地發現自己又哭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因為我不再覺得悲傷。 不久之後我開始焦慮起來。天哪,我到底怎麼啦?我被遺棄在家中,所處的城市一片混亂,新婚的丈夫連朝我的身體看上一眼都覺得厭惡,卻對我的哥哥迷戀如狂。要是被寫進一個有關風化的故事中去,我現在也許會被犧牲掉,悲羞交加地死去,這樣就能讓我的丈夫幡然悔悟,回到上帝身邊。 我走向自己的嫁粧箱,那個一度屬於我婆婆的怪物。它被在他家和我家之間抬來抬去,最終在那個下午又回來了(讓我爸爸高興的是,雖然它幾乎和普勞蒂拉的嫁粧箱一樣重,可裏面裝的更多的是書而不是絲綢和天鵝絨)。我從箱子裏掏出媽媽的祈禱書,啞啞學語的時候,媽媽用這個來教我認字。在政府崩潰那天她對我説過什麼來著?她説當我在丈夫家中感到孤獨的時候,我會發現和上帝交流是最容易的;和上帝的對話會讓我變成賢妻良母。 我跪在床邊,把書打開。但口齒伶俐的我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麼開頭。上帝和我,彼此之間可能説些什麼呢?我丈夫是個戀童者。如果這不是驕傲的我咎由自取的下場,那麼為了他和我自己的靈魂著想,我有責任讓他受到正義的審判。只要我揭發他,就可以讓他和滿屋子的慾望一起消失。可是,雖然我也許憎恨托馬索,但我怎能摧毀自己蒸蒸日上的家庭呢?那樣帶來的羞辱足以毀掉我的爸爸。 不,事實是我必須守住這個秘密,當然,他們會遭到懲罰,且不可救贖;我的懲罰則是忍氣吞聲活下去。我把祈禱書放回箱裏。我和上帝沒話可説。 我又哭了一會兒,但黑夜收起了我所有的淚水。我找到了更好的安慰,把衣服和書籍翻得更深,從箱底掏出我安放在那兒的畫稿、畫筆和墨水。 就這樣,新婚之夜的剩下時間都被我用來追求藝術了。這次如果説還不像雨點那樣運筆如飛的話,但也相當流暢,讓我覺得愉悅。並且,要是看到我的鵝毛筆這次畫出的圖像,你一定會把它當成我遠離上帝的表徵。 我面前的畫紙上,一個年輕的婦女穿著絲綢服裝,安靜地躺在新婚的床上,看著她旁邊坐著的男人,衣服敞開,手裏握著赤裸的陽具。他臉上的表情介於痛苦與迷狂之間,仿佛就在那個時刻,上帝進入他的身體,將他帶到超度的邊緣。 它是我未來要完成的最真實的畫,我這樣對自己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