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子成龍，依然是今天父母們的心願。 歷朝歷代那麼多帝皇竟沒有禁掉這句禍根。“成龍”，豈不就是政變篡位，這麼多真命天子對“別人想來坐天下”居然沒有警惕。 我一向討厭龍，龍卻氾濫成災，總晃在眼前，還強調我們是龍的傳人。近讀流沙河先生《再説龍》一文，感到很舒暢，也想説龍。 我對龍的惡感，主要是其醜與霸。它不真、不善、不美。為嚇唬老百姓，將鱷魚的兇狠，鷹的爪子，加上鹿的角，蛇的狡猾，再遍體裝滿甲殼，凸出雙眼，似乎集強勁于一身了，結果成了無性格、無生命的惡魔怪樣。帝皇選這大兇大惡之魔樣來保衛自己，象徵自身。 節日，到小小的龍潭湖觀光，那裏有一池珍貴的水面，但那點珍貴的水面上卻停靠著幾隻、一群巨大的龍舟，鵲巢鳩佔了。就是這個名曰龍潭的小公園，裏面充塞著石雕、木刻、彩繪、鋼鑄的大大小小的龍，體例一式，令遊人乏味，感慨被侵佔了一湖清秀山水。北海公園、故宮、大同古寺內都有琉璃九龍壁，龍這小子，也真是無孔不鑽，全國寺廟、廊柱、屋脊都爬滿了這傻樣子。傻不傻由它，中國人民的創造力就如此貧乏嗎！説是圖騰吧，中國人民要選圖騰，老百姓的首選應該是日日在田裏耕作的牛。 龍算是創造的形象吧，那是藝術了，我們的祖先也創造了辟邪、羅漢、天狗等等許多想像的形象，那些源於生活原型的作品都是有生命感且富人情味的。而龍這種用概念的加法制出的模樣只是醜，美加美往往等於醜。物質貧乏，為顯財富，將許多累贅之物都裝飾在身上，自以為美了。金錢堆砌不出美，各種兇狠之和也創造不出最兇狠的龍。在審美貧乏之處龍橫行太久了，一個有智慧、善於創新的民族該對龍降降溫了。 載《文匯報》2007年4月6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