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
再見到張楚，一如他自己所説，“我現在就是一中年人的樣子”。但那雙大眼睛依舊炯炯有神，卻不是“閃爍”著屬於中年人的世故。他還是很可愛，像個中年形態的大男孩兒。他和樂隊在棚裏為演唱會認真綵排，摳著細節一遍遍重唱。結束後，我們就著他的個人不插電演唱會寒暄，進而聊到新專輯《清楚的想法》，問他為何暌違16年之久才終於有了新的作品，這段時間幹嘛去了？張楚回答：“我(這段時間)沒幹嘛，我就是沒怎麼出版作品。一方面是自己所關注的內容(變了)，另一方面是沒有找到自己適合的工作方式。唱片嘛，牽扯到流行和社會接受這些，但有時候不知道怎麼去保持自己的想法和去迎合一些市場，我不是那麼會。”
寧願不隨眾寧願不入流
説起張楚，大多數人的關鍵詞是“魔岩三傑”、“中國搖滾領軍人”、“孤獨的人”、“姐姐”。但如今，時隔産生這些關鍵詞的年代已經很遠很遠了，現在的張楚，46歲，臉頰不再如年輕般飽滿，皺紋自然地趴在眼角，笑起來的時候，有些鬆弛的皮膚會折出幾道褶子。但他很精神，不像此前報道裏寫的“小老頭”，也不是歷經滄桑之後的成熟老練，而是種“生活步調挺健康，似乎過得還不錯”的愜意。
1987年，張楚從西安理工大學土木工程系輟學(輟學這事兒最火還是韓寒)，隻身來到大帝都。1991年，他的一首《姐姐》隨著中國第一張搖滾樂合輯《中國火I》紅遍全中國，至今也常常能聽到男生們、男人們在KTV扯著嗓子唱這首歌。
1993年，張楚發表第一張專輯《一顆不肯媚俗的心》。
隔年，《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出版，他與竇唯及何勇並稱為“魔岩三傑”。同年12月，張楚與竇唯、何勇、唐朝樂隊赴香港“中國搖滾樂勢力”演唱會引起極大反響，從此，“魔岩三傑”開闢了中國搖滾的鼎盛時代，紅館演唱會也成為了無數樂迷追捧和膜拜的經典。
1998年，出版第三張專輯《造飛機的工廠》之後的張楚決定淡出。2001年，張楚離開北京，從此隨心遠行。
雖然有點令人惋惜，但這好像不是一個哀傷的故事。為了增加生活閱歷，張楚在隱退期間做了很多看似跟他“音樂人”狀態不太相符的事兒，比如修理工。説起這事兒，張楚強調，他不是缺錢去打工的，知識為了體驗生活，他也和朋友去農村，然後到朋友家裏就幫人下地幹活兒，在他看來，這些未曾經歷過的生活面貌十分有趣。
張楚常常旅行，也想過轉行，但最後發現，轉行其實也很困難，“我老走不出去！我現在還在查義大利留學吶，我想去義大利上學！那全是公立學校，獎學金什麼的也都比較方便。”接著他又仔細想了想自己不做音樂能幹嘛，但最後説出來的，又成了句玩笑話，“國內選擇性……要不然就只剩自己創業了！做買賣？開礦？哈哈哈！開KTV？開夜總會！”
“我也在主流環境呆過，你適應了環境也能掙很多錢，但還是覺得自己不適合。就是想做一些有創造力的事兒。”張楚説自己不是個特別在意錢的人，他漫不經心回憶起曾經缺錢的時候，説是周圍的朋友太夠義氣，直接給自己打錢。“有時候很少出去演出，現在一年演出也不多。賺錢不是我特別大的目標，夠活兒就行了，然後把剩下的錢做自己的唱片。”
溫和是包容獨立是激情
新專輯不再延續多年前犀利的腔調，那個與社會無法和平相處的張楚，現在已經不見了。張楚解釋道：“我需要改變。因為你不能依賴社會文化吃飯，年輕人也會變的，他變你不變，你就會獲得很被動。不能受制於人。”他現在選擇“相信自己，不再去批判社會”，聽上去似乎受了些中庸思想的影響，但在他看來，學會溫和的方式是成長的表現，““溫和是包容。社會有些現象是不公正、排斥普通人價值，但有些現象也是有原因的，不能放大。對於年輕人來説，批判是一種進步的激情，對我來説，獨立是激情。”
張楚不太喜歡某篇文章裏那個“小老頭”的形容，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比過去要好得多，而且好得十分具體，“我不覺得(我滄桑)！我覺得我比很多人更健康、更積極，更主動。我都會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做，還希望做得比別人好，我還不喜歡説閒話、八卦。”““我比大部分人自由，我工作、做唱片、演出、旅行，我都把自己管理得好好的。””
“希望像國外正常音樂人一樣，做作品、演出，把自己的創造力釋放出來，然後可以掌管自己的生活，有家，不要太被社會傷害，也不去傷害社會。”張楚對未來的寄望，全在這一句話裏，他深知國內音樂市場的蕭條，卻也樂觀地認為，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是發自內心喜歡音樂。而他現在，已經完全有能力自我掌控全局，事事親力親為，比以往更有計劃，“我比以前做事情更有序了，以前想不開，完美主義傾向太重。我現在電腦裏已經有好幾首下張專輯的歌了。”他盤算好了下張專輯主打電子音樂，而且順利的話可以明年推出。
老婆在哪張楚需要你
採訪時，張楚講得最多的是計劃去國外唸書和什麼時候才能娶到媳婦兒、組建家庭這兩件事。“我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成家！沒有下一代！所以我對一些人倫啊，還理解得更少一些，我覺得這個不好，成年人應該更懂這些。”他重新審視了一遍現在自己，覺得已經有條件成家了，可是姻緣這個事兒也不是説有就有的，而張楚現在還只停留在叨叨一下並持續推進的階段，“我要求也不高，我也能養家糊口。我健康，我懂事兒，我就能給別人更多一些嘛！”
現在的張楚，更積極地做音樂，更積極地求學，更積極地找老婆。但當一些音樂綜藝節目找上他的時候，他就溫和地倔強了起來，“我唱片沒做完吶，沒時間去做這些事兒。” “那做完了呢？” “唱片做完了，我還要做下一張。哈哈哈哈！”(文/南音 圖/鄭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