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州演出現場。攝影：黃思虹
遠離城市，大自然的聲響本身就是很好的音樂。
2014年，4月，44歲，時隔4年，新專輯《四月舊州》，新歌《四月輓歌》，歌手樂隊一行4人……有意無意，攢了這麼多“4”，在這個被艾略特稱為“殘酷”的時節，周雲蓬與樂隊從雲南啟程，展開了“《四月舊州》春歌行春季巡演”。
離開了北京，離開了紹興，《四月舊州》産于大理。相比于上一張作品《牛羊下山》，它的血統似乎更為純正，這一次周雲蓬直接在自己居住的小院裏完成了專輯錄音，巡演前與樂隊的排練全部在大理進行，甚至連專輯名中的“舊州”也是他住的村子的名字。
上週末，周雲蓬來到廣州，在T U凸空間與樂隊一起演繹了新歌舊曲。演出結束後，他接受了南方都市報記者專訪。在周雲蓬看來，《四月舊州》是《中國孩子》和《牛羊下山》的結合，同時又散發著大理氣息。相對於錄音室的高保真，周雲蓬現在更偏愛簡陋的錄音條件下無意收錄到的風聲、鳥鳴、牛叫，他認為正是這些元素才造就了《四月舊州》的偶然和不可還原。
【錄製新專輯】把舊州的小院樓房頂層，改造成錄音棚
在舊州就地錄音並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想法。2013年4月，周雲蓬與小河一起搬到了大理，籌備新專輯：“舊州村這個名字我很喜歡，感覺有很多故事，但是又説不清有什麼故事。它觸發了我做這張唱片的基調。”
遠離城市，早睡早起的生活顯然讓周雲蓬感覺很愜意：“一直在大理住著，後來我就不想去北京錄音了，於是我就想能不能在雲南錄一張。在鄉村裏錄音，錄音設備可以簡單一點，也做不到那麼高保真，但這樣的錄音感覺也許會更到位。”就這樣，周雲蓬和小河決定把自己住的小院樓房的頂層臨時改造成錄音棚錄製專輯。
自製的錄音棚，也沒有什麼複雜的設備，唯一的秘密武器只是一個拍電影時用的話筒放大器：“要把錄音設備搬到大理實在太麻煩了，所以小河想了一個主意，我們用了一種電影專用的話放來錄音。錄出來的聲音很真實，效果也非常好。”
在周雲蓬看來，簡陋的錄音條件不但沒有影響專輯的品質，反而成全了《四月舊州》的偶然和不可複製：“在舊州，周圍沒有任何汽車、工業的噪音。能聽到的聲音都是鳥鳴、牛叫、風聲，這些本身就是很好的音樂。所以我們不需要很好的隔音，時不時有意外的聲音進入音樂中，這是一種恩賜，而且永遠不能被還原。”
周雲蓬還透露：“在專輯裏最後有一段沒有寫到曲目表裏的音樂，那是我們在晚上把錄音設備放在戶外，隨意錄下雨滴的聲音、遠處的狗叫，這就是大自然自己做的音樂。”
【組合新樂隊】像《中國孩子》這些歌，一個人完成不了
此次巡演，周雲蓬一改以前“一個人+一把吉他”的形式，而是與來自“聲音碎片”的三位樂手組成樂隊合作演出，他笑言不知道的人可能還以為“聲音碎片”換了主唱。
巡演開始前，周雲蓬把樂手邀請到大理封閉排練了二十天，首次與樂隊合作讓他感覺也很新鮮：“有些作品，一個人完成不了，做不出效果，像《中國孩子》、《四月輓歌》這樣的歌有了樂隊就能形成一種壯闊的背景，感覺歌曲和我自己都被扶起來了。”
“聲音碎片”本來的風格與周雲蓬相差很多，但他絲毫不擔心這個問題：“樂手都是很多面，不可能受一種風格限制，他們可以很好地幫我實現我想要的音樂的感覺。而且這三個樂手本來就有默契，我把他們整體搬過來，稍微修飾一下就可以很完美，這比我從頭開始一塊磚一塊磚蓋房子強多了。”
作品解析
《四月舊州》=《中國孩子》+《牛羊下山》+大理烙印
在拷問人心的《中國孩子》後，周雲蓬曾出人意料推出詩意恬淡的《牛羊下山》；如今相隔4年後再次發片，周雲蓬把《四月舊州》定位為前面兩者的中和，並且帶有大理的土地氣息。
梅開兩枝：《暗香》+《鏡中》，“梅花落滿南山”
《暗香》是南宋詞人姜夔的詞，《鏡中》改編自詩人張棗的同名詩歌。這兩首延續《牛羊下山》風格的歌曲中都有“梅花”的意向，卻有截然不同的意味。
“我很喜歡姜夔的詞，所以這次選擇了《暗香》作為歌詞。這裡面的梅花是寫江南的梅花，非常美，延續了我前幾年在紹興住的時候的感覺。”
“張棗的詩都是比較深刻晦澀的，《鏡中》我只是截取了張棗原詩裏梅花、落滿南山、後悔這些片段，忽略掉了複雜的東西。於是這首歌就‘大理化’了，既很明媚，又有悔恨和陰影在其中。”
大理印象：《大磨盤》，“帶小毛驢去巴黎”
周雲蓬走到哪，作品中就會有哪的烙印。這一次在大理住了一年，他用一首《大磨盤》表現了雲南對自己音樂的改變。
“我很少有很歡樂的歌，但《大磨盤》這首歌給小孩子聽，他們都會很喜歡。《大磨盤》就是講一頭驢被蒙上了眼睛一直在磨盤邊轉，但它覺得自己走了千山萬水。我現在覺得到處搬家四處漂泊也挺累的，不如住在大理讓自己的心走得遠一點就好了。”
有意思的是，《大磨盤》裏有一段法文唸白，周雲蓬笑説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因為歌裏寫到要帶小毛驢去巴黎，所以我就找了個比利時的手風琴手讓他用法語隨便給我説一段。他好像就即興講了一個故事，我聽不懂，他也沒告訴我説了什麼。”
跨界合作：《今夜》，與陳升、左小祖咒各唱一段
看專輯歌單，《今夜》下赫然寫著“作曲陳升”，再仔細聽聽，還是陳升、周雲蓬、左小祖咒各唱一段兒。周雲蓬笑説這首歌是他從陳升的《延安的秋天》中直接拿過來放進專輯的。“當時是陳升看了我的詩集《春天責備》，跟我説要用其中兩首詩寫歌，我當時以為他是開玩笑。結果隔了一年，他就把《春天責備》和《今夜》收錄到專輯裏了。我也沒改，直接就拿過來了。”
我在鏡中等你歸來
坐在鏡中望窗外
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情
梅花就會落下來
我在鏡中等你歸來
坐在鏡中看雲天
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情
梅花就會落滿南山
——《鏡中》詞：周雲蓬
(改編自張棗同名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