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曾經風光一時的香港流行音樂已經成為過去,大家都在感嘆“港樂沒落”的同時,香港的獨立音樂卻越來越受到外界的關注。從黃耀明的獨立廠牌“人山人海”到林一峰成為華人文藝圈的寵兒,從My Little Airport被世界權威音樂網站AMG列為年度最Twee-est樂隊到新晉樂隊觸執毛(Chochukmo)先後獲得美國《時代》週刊和CNN的力捧,這群音樂才俊的背後,在那個被內地人稱為“文化沙漠”的香江畔藏著怎樣的奧秘?前不久,觸執毛和My Little Airport樂隊成員區健(Nicole)做客單向街圖書館的沙龍,與北京觀眾一起分享了自己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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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與香港主流音樂相比較,香港的獨立音樂以異軍突起之姿越來越受到外界關注。其中以黃耀明領銜的“人山人海”廠牌,林一峰的城市民謠、My Little Airport的小電子尤為出名。除此之外,農夫、Pancake等一批相當有才氣的音樂人也紛紛推出作品。尤其是這兩年,新晉樂隊觸執毛(Chochukmo)以無可阻擋之勢出現在大眾面前。這支成立於2008年的獨立搖滾樂團從成立之初就受到廣泛關注,被時代雜誌 (Time Magazine)形容為“近年來中國南方最有魅力的樂隊”,及後更被CNN選為 “香港最值得關注的20人”之一。
經過這些年香港多元化的文化氛圍影響,我們很難辨別歷史上究竟有什麼音樂潮流侵澤過這些香港的獨立音樂人。可以肯定的是,香港的音樂氛圍令他們不那麼舒服,所以黃耀明的“人山人海”想要進軍內地,在北京開公司。區健(My Little Airport的主唱Nicole)離開了My Little Airport和香港,以新樂隊“憬觀:像同疊”貝斯手的身份長居北京,並打算和北京著名的獨立廠牌兵馬司唱片簽約。
觸執毛樂隊對話Nicole 談談香港獨立音樂的現狀
本刊記者 謝學
觸執毛(Chochukmo):香港本土出品的獨立搖滾樂隊,從不滿足於某單一類型樂風,偏愛遊走于不同類型的音樂風格之間。
區健:Nicole,香港著名獨立音樂人,My Little Airport的主唱,“憬觀:像同疊”樂隊的貝斯手,現長居北京。
香港的文化不夠包容
觸執毛這支由5人組成的獨立搖滾樂隊,受到國內新晉廠牌友誼唱片的邀請,在今年8月份終於開始了內地的首場巡演,而北京是此番巡演的首站。在這次對話之前,他們和Nicole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因為喜歡音樂,又都在北京,自然相談甚歡。談到香港樂壇,他們都認為比較頹靡,而造成現狀的最主要原因是,香港的文化不夠包容,找不到平衡點。
觸執毛:香港的普遍社會價值流行“即食”文化,意即什麼事情都要快,要講求經濟效益、成本效益,當然連音樂文化也不會例外。大部份香港人平日就只聽粗製濫造的廣東流行曲,可能因為工時太長,工餘時只想隨便找些聲音聽聽就好,而廣東流行曲又簡單易上口,能很快學懂,然後便能與朋友到KTV一展歌喉。本土的傳媒亦只推廣大財團投資的,或是能讓他們賺大錢的偶像歌手,而獨立音樂則一直被冷落,甚至很多人根本從不知道香港除了商業流行曲以外還存在著獨立音樂,在此消彼長的情況下,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種惡性迴圈。幸好出現了網際網路,出現了Myspace等音樂網站,樂隊發展的地域性限制大大降低,市場亦由本土一下子能伸延到國際,當然,餘下的就得看樂隊本身的努力與實力了。
Nicole:北京有一些東西是香港沒有的,感覺對不同的音樂或者文化包容比較高一點。像我現在參加的“憬觀:像同疊”是一支本來就有的樂隊,當時正好之前的貝斯手不玩了,我就加入了。我一直很想嘗試玩樂器,覺得在臺上演出的感覺跟唱歌完全不一樣。我加入樂隊後過了大概一年左右,發現我們根本找不到演出的機會。我刻意不説自己是Nicole,那些演出的人拿完我們的DEMO後完全都不回復。另外,香港很多演出場地的音效也特別不好,每次演出都要帶著音響,就像我們的效果器一樣。既然呆在香港沒戲,就走唄。所以2年前,我和樂隊一起從香港搬來了北京。
觸執毛:跟Nicole説的一樣。其實在香港要出一點有素質的表演比較難一點,因為大的場地比較少,真正會把音樂放到第一的主辦單位也沒有太多。香港連一個能裝下800–1000人的搖滾Live house都沒有。很多外隊訪港時,也只能在室內籃球場內演出,當中包括美國的Glassjaw及日本的te',也都是在青少年中心的室內籃球場演出。主要原因是缺乏政府支援,而觀眾人數亦少,不足以支援很多的獨立音樂活動,例如一個體面的大型獨立音樂節等。
另外一點,就是Nicole所説的是包容,很多音樂一起去欣賞才是一個健康的環境。我聽説北京現在每個人都在做樂隊,每個人都喜歡音樂。可在香港大家都給電視機搞到很飽,不想看別的東西了。他們都是早上九點工作到晚上九點,回家只是想看電視,沒人想出門。幸好還有網路,所以我們有一些歌迷,豆瓣網對於我來説也是新的嘗試,看來結果也蠻好的。
Nicole:你們在香港哪演出?
觸執毛:在蘭桂坊那些酒吧。酒吧裏人都喝醉了,只要有聲音就高興了。
Nicole:那他們會罵人或者打人嗎?
觸執毛:不會啊,我唱我的。除了在酒吧唱歌,我們也會去音樂節,但香港的戶外音樂節比較少,一年只有一次,有時候有意義的慈善也參加,我們需要掙錢。
Nicole:內地的音樂節太多了,你不覺得有點多嗎?
觸執毛:我就聽過迷笛音樂節和摩登天空音樂節。其實這兩年香港也有唱片公司想跟我們簽約,但他們想我們唱廣東話,還要我們改變風格,那就不是獨立音樂了。我覺得獨立音樂不要在強迫下改變自己的創作風格。我們想試一下靠自己做一個賣到碟的樂隊。
Nicole:其實我有點好奇,為什麼你們會不夠錢?你們需要多少錢?
觸執毛:我們的標準很高,想找很專業的人混音,不希望別人一聽到感覺就是DEMO。音樂人是應該賺錢的,我們不是為了賺錢買手袋,而是繼續放在音樂裏。樂隊最好的賺錢方式就是LIVE,所以巡演時一個樂隊的終身事業。在香港沒有什麼可做的,所以我們才來到北京。
Nicole:其實北京跟香港差不多。北京工作的人跟香港人一樣,都是很早起來,很晚回家,回家什麼都幹不了。但是在北京有很多玩音樂的人。喜歡音樂的人多,玩音樂和看演出的人自然就多。像Carsick Cars出了兩張專輯,每次演出就有三四百人。我來了北京後發現北京做音樂的人比很多在香港做音樂更認真投入,都很用功。譬如一個貝斯手從很窮地方來北京,他們什麼都不管,穿一身衣服就來了,一天練習十個小時,但是對香港人來説沒有嘗試過,態度差遠了,我現在還不行,一天就練習三個小時。
觸執毛:你為什麼會想到要來北京常住?當初是被什麼吸引的?
Nicole:我不代表我們樂隊,我很喜歡北京的音樂氛圍,很喜歡D22(五道口的音樂酒吧)。我第一次來北京看到D22就想一直呆在那裏。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嘎調的鼓手,在2007年,當時鼓手的年紀還很小,打到熱了就脫了衣服,我從來沒有看到一個鼓手這樣打鼓,全身汗都跟著動作不停飛出來,太有勁了。之前在香港也看過專業打鼓的人,但只有一個。在北京的鼓手,都很震撼我。因為D22的緣故,後來就認識兵馬司唱片了,目前我們正在談合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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