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抱石畫作行情的上漲軌跡

出身平民家庭的傅抱石，17歲即倣刻趙之謙印售賣養家，成名後，賣畫收入長期是養家糊口的重要經濟來源，其畫作走向市場較早，這一點極似齊白石。

從資料推測，傅抱石畫作從開始起價格就不低。遊學日本的傅抱石得郭沫若、金原省吾支援，1934年5月10日至14日在東京銀座松坂屋舉辦“傅抱石中國畫展覽”，展出篆刻、書畫作品170余件，傳説參展作品大部分售出。返國後，傅抱石分別於1942年、1943年、1944年、1946年、1947年、1948年在重慶、成都、昆明、南京、上海、南昌舉辦畫展，畫作也大部分售出。1950年以後，傅抱石經濟情況有所好轉，個展減少，但隨著名氣增大，畫作受到海外收藏者關注，大量流出，畫價攀升。上世紀60年代初，上海朵雲軒畫廊售賣的傅抱石四尺整紙山水人物畫標價150元左右，被譽為當時在世畫家作品的最高價。

據1990年2月《名家翰墨》統計，上世紀60年代中期，香港集古齋售賣的傅抱石作品，四尺三開山水人物畫價格600港幣，丈二匹山水1800港幣。香港集古齋1975年3萬港幣賣出的傅抱石《湘夫人》立軸，1980年11月在香港蘇富比拍至18萬港幣，1984年2月《水閣圍棋圖》拍至46萬港幣、《唐人詩意》冊拍至160萬港幣。1989年1月《九張機》十一開冊頁在香港佳士得拍至310萬港幣。

1994年內地藝術品拍賣市場興起，傅抱石畫作行情穩步上升。中國嘉德1994年3月27日首拍，傅抱石《水鄉》鏡心(33×44.5釐米)，估價5萬至5.5萬元，拍至8.8萬元;但估價80萬至100萬元的《觀瀑圖》立軸流拍。6月19日上海朵雲軒上拍兩件傅作，《蜀中山水》立軸15.4萬元，《長江三峽》鏡片33萬元。9月18日北京翰海上拍的六件傅作成交四件，1964年著錄于《傅抱石關山月東北寫生畫選》的《煤都壯觀》鏡心估價12萬至16萬元，拍至50.6萬元。

1995年北京翰海秋拍，傅抱石1961年《山水》橫幅拍至330萬元，創傅氏山水畫作第一高價。次年10月18日，中國嘉德上拍的傅抱石1944年9月作、1953年為郭沫若祝壽的《麗人行》橫幅拍至1078萬元，創中國書畫的第一個千萬元紀錄，掀起了中國市場傅抱石畫作的第一個高潮。2013年11月，中國嘉德舉辦20週年精品展，儘管參展的《麗人行》是複製品，依然吸引著人們的眼球。

上世紀90年代，中國大陸市場上拍的傅抱石作品僅《麗人行》價超千萬元，《九張機》《山水》之外，多數精品價格在百萬以上：1954年作《雲中君和大司命》鏡心396萬元，1960年作《龍蟠虎踞今勝昔》橫幅374萬元，1955年作《萬竿煙雨》立軸187萬元，《山水人物圖》十二開冊頁201.3萬元，1944年作《東山攜妓圖》鏡心121萬元，《茅山雄姿》鏡心308萬元。

新世紀以來，傅抱石畫作動輒百萬元，精品往往在500萬元之上，代表力作非千萬元以上難得。2003年中貿聖佳秋拍，傅抱石1964至1965年作《毛主席詩意山水》八開冊頁拍至1980萬元，刷新了《麗人行》紀錄。次年，1995年翰海春拍396萬元成交的《雲中君和大司命》鏡心，在中國嘉德拍場漲至1870萬元，《茅山雄姿》鏡心時隔五年也漲至2090萬元。前者2013年北京利春拍準備再拍時，估價至億元。

2006年北京嘉信春拍，傅抱石1960年作《雨花臺頌》鏡心拍至4620萬元。北京永樂秋拍，傅抱石1944年作《杜甫詩意圖》立軸拍至1120萬元，次年該公司上拍的傅抱石1945年作《蘭亭修禊圖》手卷，拍至2016萬元

2009年香港佳士得秋拍，傅抱石1944年作《杜甫詩意圖》鏡心拍至6002萬港幣。次年該公司秋拍，傅抱石1945年作《琵琶行》鏡心拍至7010萬港幣。

2011年中國嘉德秋拍，傅抱石《琵琶行詩意》立軸拍至8280萬元。此畫拍後四天，傅抱石《毛主席詩意山水》八開冊頁再次現身，在北京翰海秋拍中拍至2.3億元，創傅氏畫作最高紀錄。

2012年北京華辰春拍，傅抱石1948年作《寶研樓圖》鏡框拍至4002萬元，是2006年秋拍(506萬元)的7倍。

2013年秋拍，中國嘉德在香港、北京兩地上拍傅抱石作品15件，算是數量最多的一次拍賣，香港上拍6件悉數拍出，水松石山房藏《琵琶行》鏡心估價500萬至800萬港幣，拍至2415萬港幣;北京上拍9件成交8件，《側耳含情披月影》立軸拍至2702.5萬元。2013年北京匡時秋拍推出8件傅作，頗令業者側目，成交7件，4件價超千萬元：1964年作《鏡泊飛泉》鏡心1437.5萬元，1944年作《白雲深處》鏡心1610萬元，1942年作《幽谷話舊》立軸(香港集古齋舊藏)1725萬元，1962年作《滿江紅》鏡心1667.5萬元。《滿江紅》僅38×27釐米，畫小氣勢大，拍出了令人咋舌的價格。

山水、人物雙峰並峙

不同的書畫家擅長不同的繪畫題材。按照書畫鑒賞家張忠義的觀點：“評價一位書畫家的藝術成就，首先評價他的長處，而不是短板，木桶理論就不合適評價藝術品。歷史上沒有哪位書畫家擅長各種題材，正因此，我們的書畫史才豐富多彩。”就傅抱石而言，他首先是位美術史論家，在高校長時間地教學和研究美術史，且成就突出;其次是傅抱石擅長篆刻、山水畫、人物畫，是20世紀裏的最傑出的山水畫“三傑”之一(“三傑”指黃賓虹、傅抱石、李可染)，所以，收藏、評價其作品應以山水、人物畫為主，而花卉、鞍馬等題材非傅抱石所長。

傅抱石的山水、山水人物、人物畫行情差距不大。市場表現出的最大特點是畫作數量稀少，單季拍賣會上拍品最多二三十件，少時不足十件，2013年春拍為歷年之最，不也足30件。其次是價格上漲幅度大、速度快，量少也導致不少畫作反覆上拍，推高了成交價，《雲中君和大司命》鏡心、《茅山雄姿》鏡心、《杜甫詩意圖》鏡心、《毛主席詩意山水》冊、《寶研樓圖》鏡框、《巴山夜雨》鏡心等作品的市場表現均如此。

傅抱石畫作形制多為立軸、鏡心、橫披，這與傅抱石獨創的山水畫技法抱石皴的表現需要有關，冊頁、手卷、成扇數量極少。但是冊頁的成交價較高，人物畫精品《九張機》十一開冊頁，《毛主席詩意山水》八開冊頁，代表了畫家在人物、山水畫方面的較高成就。傅抱石成扇作品近年備受藏者推崇，價格最高者達500余萬元——傅抱石、陳佩秋《二湘圖風雨歸程圖》成扇2012年北京翰海春拍時拍至575萬元。傅抱石成扇精品之作動輒百萬元，如1961年作《訪友圖》成扇207萬元，1963年作《湘夫人》成扇253萬元，1964年作《朝暉圖行書毛主席詩》成扇287.5萬元，歷年約24件成扇成交價超過百萬元。

傅抱石書法作品不多見，偶有亮相，精品多百萬元左右。1998年上海工美上拍的《石鼓文12字對聯》拍得18.7萬元。2004年中國嘉德秋拍，1943年寫贈王商一的《篆書崔瑗<座右銘>》四幅屏軸拍至30.8萬元，2010年該公司春拍拍至44.8萬元，轉年上海朵雲軒秋拍拍至437萬元。

傅抱石由篆刻起家，但是市場上其篆刻作品罕見。2010年北京永樂春拍，上拍兩方1932年5月至6月間傅抱石刻贈時任江西省主席熊式輝將軍的印章，一方為壽山石雙獅鈕印“懷佳人兮不能忘”、另方為雞血石隨形印“熊天翼印”，拍至36.96萬元。據説，徐悲鴻先生1931年致信熊式輝，“建議由江西省資送本省才俊傅先生赴法國留學，得國民政府資助大洋一千五百元”，次年傅抱石即得熊之助赴日本留學，方才有了這兩方贈熊“天翼主席知遇之恩……作此以報”的邊款印章。2012年中國嘉德秋拍“憶梅庵長物——羅寄梅夫婦七十年珍藏”專場，一方傅抱石微刻《百花詩》的方章估38萬至50萬元，拍至281.75萬元。此章初刻于傅抱石1935年留日期間，參加了在東京舉辦的展覽，1943年改刻為“劉芳”後贈予羅寄梅夫人。有資料表明，傅抱石微刻邊款的印章有九件，除此件外，傳世品僅見邊款為《前出師表》的“不求聞達”朱文印，原為熊式輝收藏，現藏于江西省博物館。

如果從收藏、研究的角度出發，收藏者可考慮在合適的機遇下收藏傅抱石的各種形制不同題材的作品，從山水、山水人物、人物畫出發，旁及書法、篆刻作品，也可以在常見的立軸、鏡心、橫幅之外，涉足冊頁、成扇類作品。有時選擇畫家特定時間段裏的作品往往更具收藏意義，如傅抱石留學日本前、留日期間，1937年遊宣城時期、1938年新喻時期，以及上世紀50年代早期作品，這些時期傅抱石的作品數量相對少於金剛坡時期、上世紀50年代晚期及60年代作品。

稀缺性呈市場常態

無論是在拍場上，還是美術館、文博機構的收藏中，傅抱石作品都是稀缺品，趙啟斌先生曾作過統計，見《傅抱石繪畫的流散收藏》一文(《文物天地》2010年第8期)，存量一説約2000余幅，一説4000余幅，無論依據哪個數據，量都相當有限。

這種稀缺性使我們在各種畫展中大量見到傅抱石作品的機率大為減少，北京近年集中展覽傅抱石畫作也就是2009年的“紀念傅抱石誕辰105週年收藏大展”，以及2013年11月的中國嘉德20年精品回顧展，前者展品全部為傅抱石作品，後者僅展出了十數件傅氏作品。

受稀缺性影響較大的還是市場流通量。有關人士統計，市場流通的傅抱石作品千件左右，收藏、投資者購買傅氏畫作的機會不像購齊白石、張大千作品那麼多、那麼方便。

稀缺性決定作品價格必然趨高，目前傅抱石精品之作成交價鮮有千萬元之下者，這一基準價也由此成為收藏傅抱石畫作的門檻，限止了不少資金勢力較弱的收藏者進入，拉開了傅抱石畫作行情與張大千、齊白石、李可染這些同處一個層位的價格差距——畫作價格整體偏高。

筆者粗略統計，1994年以來中國市場價超千萬元的傅抱石畫作約140件，除去重復上拍品，部分不可信價格，以及收藏、來源出處不可信的作品，出自中國嘉德、香港蘇富比等少數幾家可信度較高的品牌公司的成交品也就90余件。

當然，並不是説價格超千萬元的畫作才是精品，只是早在1996年中國嘉德秋拍時，傅抱石的《麗人行》橫幅已達1078萬元，雄居近現代書畫家之首，因此，精品畫作的價格基準線從這一年開始就是千萬元。

實際上，很多未能順利成交的畫作中也不乏精品之作，如2000年中國嘉德秋拍的傅抱石1954年作《雲中君與大司命》橫幅，估價350萬至420萬元，流拍並不能説它不是精品。眾所週知，2003年以前中國書畫價格並不高，當時上百萬元者已屬難得，北京文物商店舊藏傅抱石1954年作《雲中君和大司令》鏡心，1995年北京翰海春拍時成交價396萬元，但當時已屬天價。

2003年藝術品行情大幅攀升，以傅抱石、張大千、齊白石、李可染等人為代表的近現代名家畫作，價格漲幅驚人，精品價格基準線迅速升至千萬元。

1994年至今中國嘉德約有20件傅抱石畫作成交價超過千萬元，是中國市場傅氏畫作高價品最多的公司，緊隨其後的香港蘇富比有18件，香港佳士得10件、北京匡時9件、北京翰海4件、北京華辰3件、北京榮寶2件。這七家公司成交的傅氏畫作，基本反映了歷年傅氏畫作的行情演變。

筆者還統計了92件歷年成交價超過千萬元的傅抱石畫作的創作時間，數量集中于上世紀40至60年代，40年代多達48件，《麗人行》《琵琶行》《杜甫詩意圖》《罷阮圖》《〈春詞〉詩意》《屈子行吟圖》等為代表;60年代16件，以《毛主席詩意》、《雨花臺頌》《井崗山》等為代表;50年代僅5件，《雲中君和大司命》《春夜玄武湖》為代表;未署年代者19件，《琵琶行詩意》《春江驟雨圖》《春江驟雨圖》等為代表。成交價格也是40年代、60年代的畫作價格較高。

這一統計也與傅抱石的創作情況大致相符，傅抱石30年代四處奔波，作品流散較廣，存世稀少，畫家60年代初期甚至曾花錢買回這一時期的作品。40年代是傅抱石創作精力最旺盛的時期，多次在各地舉辦畫展，市場上流通的也多為這一時期作品。50年代早期運動不斷，傅抱石的創作一度受到嚴重影響，創作慾望不高，作品不多。50年代後期到60年代初畫家病逝前，傅抱石有大量作品流向海外市場，再加上畫家工作、生活穩定，自己作品留下的作品較多(後來大部分被畫家家屬捐贈給了國內文博機構)，影響了流向市場的數量。

從收藏者的角度看，傅抱石上世紀40年代的畫作可供選擇的餘地較大;60年代的作品價格較高;末署年代的畫作有相當大的想像空間，其中不乏精品之作，需要憑自己的鑒賞能力判斷其年代及價值。

近年來收藏市場上倣傅抱石作品逐漸增多，一級市場上的倣品多為中低檔品，拍場上的多為高倣品，山水畫、人物畫均不乏實例，印章也不少。北京某知名拍賣公司曾在三年內上拍過同樣畫面不同題款的高倣傅抱石人物畫三幅以上，高倣的傅抱石山水畫也不少，需要提高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