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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富比拍賣現場
鑒定真偽是拍賣行的權利還是義務？英國蘇富比被起訴引發的思考。
英國蘇富比最近被告上了法庭，起因是其2006年受託拍賣的一幅名為《打牌作弊者》的油畫，成交價為5.04萬英鎊(含佣金)。蘇富比對該拍品所做的介紹“現存放于沃斯堡市金貝爾藝術博物館內的卡拉瓦喬原作的一件複製品”。卡拉瓦喬全名為米開朗基羅•梅裏西•德•卡拉瓦喬(1571—1610)，是義大利16世紀末至17世紀初義大利傑出的現實主義畫家，被譽為當時“羅馬最著名的畫家”。如果這幅畫作是卡拉瓦喬的真跡，那拍賣價格可能就是5.04萬英鎊成交價的幾十乃至幾百倍了。説來也巧，買家丹尼斯•馬霍恩正好就是一位大收藏家和卡拉瓦喬作品鑒賞家，對卡拉瓦喬的藝術品頗有研究。早在1993年他就曾認定在一所愛爾蘭宗教學校內發現的《基督被擄》是卡拉瓦喬流失的一件原創作品。根據自己的研究結果2005年他又曾聲稱于1998年收錄在蘇富比的一幅被認為是卡拉瓦喬追隨者創作的畫作《施洗者約翰與一隻羊》其實是卡拉瓦喬創作生涯晚期的一件作品。這些都曾在《藝術新聞報》中有過報道，因此他對卡拉瓦喬作品的鑒定結論對市場有很大影響。馬霍恩2006年在蘇富比成功競買了《打牌作弊者》後，經過認真研究，得出了該畫作是“出自卡拉瓦喬之手”的一幅作品的驚人結論，並對這幅畫給出了1000萬英鎊的估價，用收藏界的行話説真是“撿了個大漏”。這下原來的委託人蘭斯洛特•威廉•賽維特斯心理可不平衡了，這“眼也打的忒大了”。心理暗恨讓他“打眼”的蘇富比拍賣行，心説“我不懂，你應該懂呀”。於是便以“蘇富比拍賣前缺少研究分析”為由將蘇富比告上了法庭，索賠由於差價導致的不明確損害、利息以及費用的賠償。更有意思的是買家馬霍恩已于2011年去世了，這下蘇富比想讓馬霍恩改口也來不及了。雖然搬出了一大推支援“複製品”論的專家，也難除官司纏身的倒楣運了。
這個案件提出了一個問題，即拍賣行對受託拍賣的藝術品有沒有鑒定的義務，拍賣行是否應為其鑒定“失誤”承擔責任?
關於拍賣行有沒有鑒定義務，這個問題在我國藝術品拍賣中常常被人提及，且有不少的典型案例。不過，我國的案例多為買家競買後以所買藝術品為“贗品”為由起訴拍賣行，起訴理由也多為拍賣行未履行鑒定和告知義務。
蘇富比案將如何判決，不好評論，因為英國規範拍賣的法律與我國不一樣，藝術品拍賣主要由拍賣行的拍賣規則及各方之間的合同約定來調整。我沒有看到與這個案件有關的拍賣規則和合同，因此不要妄加議論。不過，在英國訴訟成本是很高的，原告敢於下決心起訴，想來也不是沒有任何道理的胡鬧。
就我們國家而言，好像並沒有法律明確將“鑒定真偽”明確規定為拍賣行的義務。將鑒定作為拍賣行享有的一項權利倒是有明文規定。拍賣法第43條規定：拍賣人認為需要對拍賣標的進行鑒定的，可以進行鑒定。鑒定結論與委託拍賣合同載明的拍賣標的狀況不相符合的，拍賣人有權要求變更或者解除合同。從這一條規定來看，拍賣人享有對拍品進行鑒定權利，而不是義務。這一規定的立法目的顯然是為了保護拍賣人，因為“鑒定結論與委託拍賣合同載明的拍賣標的狀況不相符合的，拍賣人有權要求變更或者解除合同”。
那麼拍賣人是否就可以對委託拍賣的藝術品不進行鑒定呢?換句話説，拍賣人是否有鑒定義務呢?雖然法律沒有這方面的明文規定，但是從法律的字裏行間，我們仍可以解讀出拍賣人實際上是負有一定的鑒定義務的。拍賣法第18條第二款規定：拍賣人應當向競買人説明拍賣標的的瑕疵。第61條規定：拍賣人違反本法第十八條規定，未説明拍賣標的的瑕疵，給買受人造成損害的，買受人有權向拍賣人要求賠償。藝術品的真偽屬於拍品瑕疵，既然拍賣人有義務向競買人説明拍賣標的的瑕疵(包括真偽)，那也就隱含著拍賣人需要對拍品進行鑒定這樣一種義務，不鑒定怎麼能知道真偽呢?可以拍賣法第61條同時又規定：拍賣人在拍賣前聲明不能保證拍賣標的的真偽或者品質的，不承擔瑕疵擔保責任。因此，這一隱含的義務實際上不存在了。
按照我國拍賣法的規定，拍賣委託人有權確定標的的保留價(底價)，只要拍賣時最高應價達到或超過保留價，拍賣即屬於合法有效的。委託人不能以成交價低為由撤銷拍賣成交合同。因此，如果上述英國的案例發生在我國，除非委託人能證明拍賣人與買受人之間有惡意串通，否則很難以拍賣行未履行鑒定義務或鑒定有誤為由贏得官司。
藝術品鑒定是個很複雜的問題，要想弄清楚藝術品鑒定問題，還需要做很多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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