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心一
國外各大媒體對中國藝術品市場的報道與日俱增，如何看待中國市場的迅速崛起及其影響成為備受關注的話題，其中一些有影響力的觀點來自芭芭拉·波拉克（Barbara Pollack）。芭芭拉·波拉克作為《名利場》（Vanity Fair）、《Artnews》等知名媒體的藝術評論家和記者，從1997年就開始報道中國當代藝術，2004年起來到中國，採訪了中國藝術品市場上舉足輕重的藝術家、經紀人、收藏家、策展人、拍賣行等業內人士，她用長達5年的時間收集的一手資料，于2010年出版了《狂野的東方：一位美國藝術評論家在中國的探險式經歷》（The Wild, Wild East：An American Art Critic's Adventures in China）一書，並在紐約的佩斯畫廊（Pace Gallery）召開了新書發佈會，引起很大反響。可以説芭芭拉·波拉克是中國藝術品市場的專家，她的觀點可以幫助國內投資者更好地了解中國市場的現狀。
《狂野的東方》被認為是西方專家第一次對中國藝術市場熱潮進行的全面觀察，在這本書中，芭芭拉·波拉克的看法可以總結為以下幾點：首先，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爆發帶來了國際藝術世界顛覆性的轉變。上世紀90年代，中國當代藝術只有尤倫斯（Baron Guy Ullens）、希格（Uli Sigg）等幾個外國藏家，幾乎不存在當代藝術市場。短短10年後，中國藝術家已成為世界級藝術明星，他們的作品進入蓬皮杜中心、泰特美術館等國際著名美術館，10年前賣不出去的作品售價達到100萬美元以上。藝術機構相應膨脹，2006年北京有超過400家畫廊，全國1600家美術館在建，沒有任何地區的藝術品市場能夠像中國這樣繁榮，這徹底改變了她“曼哈頓之外沒有藝術”的想法。出於評論家和記者的職業敏感，她指出，上世紀50年代的歐洲交易商對美國藝術家傑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短視，使他們錯過了有生之年最主要的文化運動，同樣的事情可能發生在中國，現在幾乎所有紐約重要的畫廊都與中國藝術家簽約，全世界頂級收藏家、策展人、交易商都被吸引來到中國，她特別提醒人們不要後悔沒有購買未來的“辛迪·舍曼”（目前最昂貴的藝術家之一）。
在芭芭拉·波拉克看來，中國藝術品市場不是泡沫。她的理由是，藝術品市場發展需要傑出的藝術家、需求強烈的收藏家和社會財富，而三個條件中國都具備。主張泡沫論者會將中國與1992年日本及紐約藝術市場的崩盤相比，芭芭拉·波拉克認為兩者不具有可比性。當時紐約藝術市場被捲入證券市場的“保證金交易”中，這種市場模式在中國並沒有出現。中國藝術品的成交價格不斷刷新，並非金融市場蓄意炒作的結果，而是基於社會財富的真實需求。考慮到中國每年産生的百萬富翁數量，購買藝術品的人數無疑會更多。芭芭拉·波拉克也對中國藝術品市場的問題直言不諱，例如沒有藝術贊助制度，捐贈藝術品無法得到稅收減免；美術館未能發揮藝術評價標準的作用；畫廊缺乏長期運作能力；一些拍賣行完全按自己的規則行事等等，在美術館、畫廊、拍賣行、藝術家和收藏家各方面，似乎都存在一種“中國模式”。這也是為什麼她將書命名為“狂野的東方”，急劇增長下尚未建立成熟的規範，或許是所有新興市場的特徵。
筆者贊同芭芭拉·波拉克的見解，與一般評論家相比，芭芭拉·波拉克對中國藝術品市場的調查，令她的觀點更加確實可信，尤其她表現出難能可貴的開放態度，以一種全球視野而不是西方中心的視角去深入了解中國。這與上世紀90年代以來藝術品市場趨向國際化、多元化的潮流相符合，如今雙年展、藝博會遍佈世界各地，其中亞洲的分量越來越重要。需要補充的是，芭芭拉·波拉克主要關注當代藝術，忽略了中國藝術品市場整體作為一個投資性市場的確立。除了當代藝術，市場其他板塊包括古代書畫、近現代書畫、瓷器雜項等均價量齊升，其背後是藝術品良好的投資屬性受到公眾認可，繼證券、房地産之後，藝術品投資成為資本投資的第三大領域。正是由於投資觀念的轉變，中國龐大的財富階層對藝術品潛在的需求才變為現實，通貨膨脹等宏觀經濟因素又進一步導致了需求的增加，共同促使中國藝術品市場從少數行家的市場崛起為世界第一大藝術品市場。
除此之外，在《狂野的東方》一書完成時，中國藝術品市場的很多大事件還沒有發生，我們可以看到芭芭拉·波拉克預測的很多趨勢成為事實，如她所言，中國藝術品市場不僅持續升溫，而且對全球藝術品市場産生不容忽視的影響。例如，以往中國藝術品是在西方獲得關注後，其國外效應幫助這些作品在國內獲得重新評價，現在中國當代藝術得到中國本土支援，這種情況可能逆轉。又如剛結束的紐約亞洲藝術周，紐約蘇富比在14年後重開中國古代書畫專場，曾經西方各大博物館是中國書畫的最大買家，中國文化最重要的部分還不具備投資功能，而今中國買家的國際購買力使中國藝術品的價值能夠與西方藝術大師相提並論。結合芭芭拉·波拉克的觀點，筆者認為，中國藝術品市場的上漲行情才剛剛起步，儘管尚需時間來完善，但正因如此，對投資者而言意味著有待發掘的巨大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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