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心靈自由自在
我應邀在寫一篇關於李木老師的小文章,但是從思想的很多方面而言我是反對他的。我們相識相交基於一點:對於藝術的熱愛。藝術的原動力可能來自人們心靈深處的表達需求,如莊子般得意忘形者可以信手揮灑,便是塗鴉。用顏料泄憤者也是塗鴉。塗鴉表達心靈,塗鴉沒有高下之分?
李老師在塗鴉的講座裏和他的課程裏不斷地想告訴大家一個道理:人要尊重自己的個性,要追求人性多元化的本質,藝術啟迪人們的創造力。在這個情況下,無所不能。創造力就是藝術,或者有點區分的説,就是藝術感,一種思維的生存狀態。而傳統的繪畫、雕塑之類狹義的藝術,不過是專門的訓練而已,不是創作者所必需的。
李老師是個後現代主義者,他提倡個性的伸張、反對産品化的完人教育—當然他自己似乎並沒有學過什麼李奧塔或者德里達,我只是見過他有一本去年新買的《瘋癲與文明》罷了,他的後現代氣息大概是由於經常住在巴黎的緣故吧。李老師更多的覺得自己“無門無派”。
李老師以一名藝術家的視角給清華園帶來了後現代的思維方式,可以説活躍了這座嚴謹至上的校園的小思想界。後現代思潮像文化相對主義、現代主義、人本主義等等一樣,都是革故鼎新的文明新空氣,但革命者殺傷力的反面就是合規則性方面的不成熟。後現代打碎了人們的思維桎梏,鼓勵人們去追求自由、尋找自我、塗鴉心靈;但是,如果我來問,追尋這些為了什麼呢?創新是最重要的嗎?標準的後現代答案是:不為什麼,因為沒有標準、沒有原則、沒有本體論可以駕馭他們無上至尊的“自由”。但這樣的話,還有“自由”嗎?——這是無所顧忌者的膽識與創見所在,是這種塗鴉勢力最有破壞力的地方。然而,這同時就是塗鴉者最致命的弱點。無所顧忌的反面就是無所適從,無拘無束者不能適合於任何框架,然而社會的制度真空是絕無僅有的,這就註定了塗鴉精神的難於生存。
李老師的觀點有那種讓青年人興奮不已的銳氣,然而在一個充滿邏輯思維的環境中不能自圓其説的革新者在其勇氣被欽佩之後很難生存。於是我曾經寫了一本小書希望可以消解李老師在清華語境中的尷尬,融入了藝術、哲學、歷史的一些內容,試著在無拘無束的思考的同時保持一些邏輯性。但是李老師堅持自己的做法,謝絕了我的這本教學參考書。
關於藝術教育,我也同意把以美術為職業者作為一種專業技術培養,而所謂的藝術感的培養作為大學的基礎教育。這方面,李老師講到蔡元培先生的“美育代宗教説”,我還想再補充清華老校長梅貽琦先生的“通才教育”觀,所謂“通才為大,而專家次之”。有興趣者可以讀梅先生1941年的《大學一解》一文。
其實,本文想做的就是一點防止矯枉過正的工作。李老師的講題十分犀利、新鮮,令很多人陷入無可信仰的迷惑。我只是想説,各位聽眾或者讀者,應該保持自己思維的一些自信,試著跳出圈外來看待、形成一種判斷力。而一味的保守或者極端的解構、粉碎都並非有益。
最後,我想我也不該太過苛求李老師的嚴謹,因為他並不是一位思想家,而是一位願意啟迪年輕人們去創造、去熱愛生活的藝術家。
向李老師和人們心靈深處的藝術感致敬!
清華大學金融係學生葉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