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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虎:台北故宮50多幅吳鎮只有3幅半是真跡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4-02-25 12:50:35 | 文章來源: 長江日報

“台北故宮的50多幅吳鎮作品,僅有3幅半是真的”、“《唐懷素自敘貼》不可能是唐朝人的筆跡”……2012年,英國牛津大學東方研究所博士、藝術史學者徐小虎推出《被遺忘的真跡:吳鎮書畫重鑒》中文簡體版。對中國藝術史近乎顛覆的觀點,讓這位年近8旬的中德混血老太太身處爭論漩渦。

今年初,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又出版了徐小虎與當代最負盛名的書畫藏家、鑒賞家王季遷的對談——《畫語錄——聽王季遷談中國書畫的筆墨》。徐小虎坦言,正是因為與王季遷在上世紀70年代持續8年的對談,她才潛心於台北故宮,對中國古畫進行了系列研究。16日,本報記者前往台灣日月潭,對隱居於邵族村落的徐小虎進行了專訪。

在普林斯頓被導師開除

生於1934年的徐小虎是位標準的名門閨秀——祖父是皖系將領徐樹錚,因派兵收復外蒙古聞名;父親徐道鄰是國際法學家;姑姑徐櫻是崑曲家,姑父李方桂是音韻學家。

徐小虎一齣生,就碰上中日交戰。童年在逃難中度過,從幼兒園到初中,她輾轉于南京、羅馬、重慶和天津等地。在以人文教育和藝術創意而聞名的美國本寧頓學院,徐小虎學習了整整13年。之後進入普林斯頓大學讀研究生,師從方聞,進修中國藝術史。

在書畫鑒定方面,徐小虎的導師方聞以“風格分析”著稱,徐小虎從中獲益良多。可是,深受中德文化雙重影響的徐小虎,上課不怕提問題和發表意見,因此同導師衝突不斷,終被開除。

幾十年過去,徐小虎還清楚記得老師嚴厲地指著她的臉説:“你不是學術材料,我不能把你塑造成好學者。你給我走開。我會讓你一輩子不能在這個領域工作!”生性叛逆的徐小虎完全沒有認錯之意。她笑著回道:“您可以試試看!”

與王季遷對談中國筆墨8年

徐小虎開始了遊學生涯。先隨本是同窗的丈夫在日本待了4年,撰寫藝術評論專欄,看了無數大型的古書畫展。1971年,徐小虎回到美國,前往紐約拜訪王季遷,學習中國筆墨的變化和風格。

此後七八年間,王季遷與徐小虎展開一段非凡的對話。二人以台北故宮的藏品為主要對象,一問一答,分析中國傳統繪畫中筆墨的精妙。向王季遷學習筆墨分析並沒有讓徐小虎滿足,她又嘗試將在美國、德國、日本學過的研究方法同時運用,獨創了屬於自己的書畫研究方法。

“每個時代的作品都應該有自己的特徵,有些畫看上去很好,但顯示了後來的時代特徵,應該是後人所作;有些畫上有後人不斷的補筆,我就帶著學生們一筆一筆地研究,哪些是原來的,哪些是比較早的古人補上的,哪些是再晚一些的古人補上的。我想就此梳理出中國畫所有的時間特徵脈絡。”徐小虎説。

在台灣被“禁聲”40年

《被遺忘的真跡:吳鎮書畫重鑒》是徐小虎在牛津大學東方研究所的博士論文。上世紀80年代,為在台北故宮找出自己認為的真跡,徐小虎從加拿大遷居台灣。花費大量經費從台北故宮提畫、進行反覆研究之後,徐小虎得出一個驚人結論:在台北故宮現存的50多幅吳鎮書畫中,只有3幅半是真跡。

“我當年首次到台北故宮提畫,發現吳鎮名下的《清江春曉》和另一幅《秋山圖》相較之下,時代風格出現明顯落差。這幅我的最愛或許並非吳鎮真跡!多年的認知突然瓦解,我回家後發燒病倒躺下3天,直到半年後才敢再次去提畫。”

驚訝的徐小虎把研究結果寄給導師方聞,方聞不認可,並説她是“麻煩製造者”。而在台灣書畫鑒定界,徐小虎也被列入了“黑名單”,她的文章不能在台灣發表,在任何鑒定場合都是不受歡迎的人。

談及在書畫鑒定圈內的“流浪”生涯,徐小虎對本報記者聳了聳肩:“我有40年都沒法説話了,這真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每本書都會有錯,我也會犯錯,你們可以去做研究來證明我的錯誤,為什麼只是不許我發表意見?”

“還好,我的書現在能在大陸出版,會有很多人願意傾聽我的意見。過一段,我還想出版一本有關日本藝術的書。”説到這些,剛好80歲的徐小虎笑了。

我是一個流浪者

“‘9·21’大地震時,很多邵族人的房子都垮掉了,一些建築師自願來到這裡,替邵族人重建房屋,他們也順便收留了我。”16日,當我們乘坐水上快艇到達台灣日月潭的伊達邵村落時,80歲的徐小虎已經走下山坡迎接我們。中德混血面孔,寶藍色中式長袍,讓我們一眼就認出了她。

據説,現在台灣僅存200多位純正血統的邵族人,都住在日月潭深處的“組合屋”裏——我們眼前一排排緊密相連的低矮平房,就是邵族男女採集竹子等天然材料,親手搭建而成。

 開一扇嘎吱作響的竹門,徐小虎興致勃勃帶我們參觀她住了3年的邵族民居。10多平方米的小空間,除了一台蘋果電腦、一頂帳篷還透露出那麼一點現代氣息,真的只能用簡陋來形容。

這位被視為“名門閨秀”的老太太,好像並沒意識到我們的驚訝,她用軟糯的台灣普通話向我們介紹:“這裡空氣好,還很安靜,房子的背後是座山。呆在房間裏,我甚至可以看到樹葉從頭頂撫過。這是一座會呼吸的房子,棒極了!”

我們還沒來得及回答什麼,徐小虎突然又叫了起來:“唉呀,你們快看,老鼠剛才來過,它把我的地瓜吃了幾口。唉呀,我的披肩也被它吃了個洞!”言辭之間並無太多懊惱,反倒透露出那麼一點點被“不速之客”造訪的興奮。

小屋外有一溜長長的工作桌,這是她工作和休閒的地方。天氣好的時候,她和建築師朋友們就在這裡聽著鳥叫風吟,喝茶、聊天、畫圖、教學生。老太太脫掉藍色靴子,盤腿坐在了桌邊的竹椅上。

兩個小時的交談中,我腦子裏不斷冒出一個念頭,徐小虎一定是我遇到過的最可愛的老太太——説起自己回鄉祭祀祖父徐樹錚時,突遇狂風大作的狼狽,她並無太多禁忌,反倒像孩子般頑皮大笑;説起老師王季遷這輩子的遺憾,説起尋找吳鎮真跡的經歷,她的語調又會突然低沉,甚至哽咽。

“我是一個流浪者,沒有自己的房子,因為我覺得人們不需要用沉重的房屋來束縛住自己。”採訪結束,送我們下山去趕當天最後一班船的時候,徐小虎説,“我的下一站是尼泊爾”。

突然想起她的《畫語錄》出版時,一位書評人的話:“論學術,徐小虎未必是當下成就最高的,但現在我們已少有像她那樣乾淨、率真和少功利性的學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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