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靳尚誼走到哪,粉絲都緊緊跟著他
靳尚誼,我國當代油畫的代表人物之一,1934年12月生於河南焦作。曾任中國美協主席、中央美院院長、中國文聯副主席,現為全國政協常委、中央美院博士生導師、教授、中國美術家協會名譽主席。從藝六十餘年,創作了一大批影響深遠的藝術作品,其上世紀80年代的作品《塔吉克新娘》、《青年女歌手》、《晚年黃賓虹》等,深深影響了一大批年輕油畫家。
2011年12月29日,由東莞市莞城街道辦事處、廣東省美術家協會主辦的“靳尚誼與中國油畫研究展”在東莞市莞城美術館舉行,靳尚誼應邀前來。期間,無論他走到哪,周圍都是人潮涌動。
今年已經78歲的靳老相當平易近人,尤其難得而可貴的是他敢於直言,能冷靜從容地面對紛繁的世界。他直陳當今美術界的某些討論純屬“神經衰弱後的失控現象”,坦承中國油畫“沒有國際地位”,他用時事來勸誡當今火熱的藝術界,“大家都急著賺錢,什麼偽劣産品都出來了”,“我的成就就在於不著急”。
藝術界的爭論都是在發泄一種情緒
不用爭論,好畫壞畫,一看就清楚
靳尚誼對藝術爭論很不以為然,甚至對爭論表現出一種反感情緒。他説:“畫家很簡單嘛,爭論是那些評論家弄的,評論家要寫文章嘛,不然他們就沒事幹了。”
他認為,藝術界的爭論都是在發泄一種情緒。“一百年來,中國的知識分子的精英人物幾乎全是考慮改造中國,包括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徐悲鴻與徐志摩的爭論,都是政治性的爭論,爭論怎麼畫才能對中國更有用,才能使中國強盛起來。這種思維,在‘文革’時期發展到了極致,大家什麼都不幹,在那兒搞政治運動,爭論,滿腦子路線鬥爭的思維。以至於‘文革’以後,上世紀八十年代,全是用政治思維研究各種問題,美術上的這種爭論,跟文革的大字報的爭論是一樣的,沒有任何意義。爭論的人都不了解西方,拿只言片語,表面理解,在發泄情緒。”
靳尚誼將這一現象稱之為“神經衰弱狀況”,“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處於失控狀況。包括美術界老提到的‘黃山會議’,説它很重要。什麼叫重要?那是一個典型的文革壓抑後的大發泄,討論問題沒有焦點,都在發牢騷,誰也不聽誰的,典型的美術界的神經衰弱後的失控現象。”他説,一直到現在,還是什麼都爭,特別是對油畫的爭論,“反對傳統,反對寫實,提倡現代,説過去那些東西落後了。其實,爭來爭去沒有任何意義,畫家畫出好畫就行了,不管什麼風格,好畫壞畫,一看就清楚。”
靳尚誼大聲呼籲:藝術上千萬別再爭論了!下面再次響起一片掌聲。他情緒激昂:“越爭論,大家越糊塗。你腦子清醒了,不爭論了,大家才能做事。越爭論,越畫不好畫。”
急著賺錢,什麼偽劣産品都出來了
只有降低速度才能解決問題,藝術也一樣
靳尚誼很善於從時事入手,然後話鋒突然一轉,講到他最熟悉的藝術。這次,靳老再次發揮了他的這一特性。
靳尚誼説,“中國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速度問題,基礎問題。中國的GDP是世界第二位,但一平均,完了,一百多位。所以現在要解決新的問題了,一是改變過去的經濟發展方式,現在中央的政策也是説(中國的發展)不著急。再著急我們就不可能往前發展了!我舉過很多例子,原裝進口汽車,很好,零件一國産化,就不過關,這是什麼問題,這是非常小的問題,也就是工業的基礎問題。要提高産品的附加值,而要真正解決這一問題,關鍵是要降低速度。過去的速度太快了,大家都急著賺錢,什麼偽劣産品都出來了。只有降低速度,才能解決深層次的矛盾和問題。藝術,也一樣!我的成就就在於不著急。我做的就是這些事,並不重要,但是,我的優點就是不著急。”
出國比較後才知道自己畫得不好
老老實實抓基礎,一步一步畫到現在
靳尚誼接著講到另外一件事,“我出國比較早,1979年我出過一次國,1982年,我在美國住了一年。出國之前,我畫得也算不錯了,也看了一些西方的油畫,跟著蘇聯的畫家學,結果一到歐洲到美國,看到大量的從古典到現代的油畫,我一下子發現我的畫根本不行,這根本不是風格問題,是水準問題。他們什麼風格都是好的,我呢,不管是傳統的還是現代的,都不行,我的寫實繪畫原來算是不錯的了,一比的話,差遠了。怎麼提高呢?我的差距在哪兒呢?我開始思考這些問題。”
回國後,靳尚誼開始“搞古典的”,畫出了名作《塔吉克新娘》,“有人一看,説新古典主義出現了,其實,我根本沒想什麼新古典主義,我要解決的,是基礎性的問題。我是用古典主義的畫法,解決了一些基礎性的問題。當時,我和輿論是對著幹的,輿論是鼓勵向前發展的,説寫實已經落後了,我的是落後的,不是往前走的。”但靳尚誼不為所動,最終得到藝術界的認可。“我沒有什麼優點,就因為我比較老實,我比較抓小問題,不抓大問題,這樣,我一步一步畫到現在。”
批評
莞城美術館辦展覽理念超前 中國美術館做不到
有人向靳尚誼請教基層美術館的發展思路。靳尚誼不吝對莞城美術館的稱讚,“辦了很多展覽,一個基層美術館辦到這種程度,不簡單!這家美術館的做法與歐美國家的美術館差不多。它的展覽不是一星期兩星期,而是兩個月三個月,這種做法和歐洲、美國、日本都是一樣的。沒有藏品,你現在這樣做,就很好。”他同時感慨説,在這一點上,中國美術館都做不到!“西方的美術館有很多藏品,它以固定陳列為主,雖然中國美術館也有,但它不做,為什麼呢?一個重要原因是:做固定陳列就收不到場租費,賺不到錢。”
靳老呼籲人們閒的時候,到博物館、美術館走一走,看一看。“在西方,到博物館看展覽,是生活的一部分。經常是全家人到美術館欣賞,提高他們的文化修養。”但他也提醒市民:“所有的美術館都是很安靜的,不能大聲喧嘩,展品不能碰,但目前在中國,人們還沒這個概念。”他舉了一個例子,“我和一個企業家到歐洲一家博物館,他老想動展品,不聽我的勸説他最後還是摸了,一碰,警鈴響了,鬧得非常丟人。”
“希望你們這類的研討會今後少一點”
靳尚誼並不喜歡出現在醒目的聚光燈下。在“靳尚誼與中國當代油畫”講座現場,他原本坐在台下靜靜地聽,被請上臺後,靳尚誼顯現出自己的率性:“希望你們這類的研討會今後少一點,西方沒有這樣做的。這種互動的方式,像新聞發佈會,跟學術研究沒什麼大關係。觀眾應該幹什麼呢?認真看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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