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作人的《藏區寫生》,到陳丹青的《西藏組畫》,西藏,這塊神秘的世界屋脊,在不同畫家的筆下,揭開神秘的面紗。11月18日,一位在西藏主題上傾注一生心血的藝術家吳長江來到深圳,展示他赴青藏高原寫生創作的100余件作品,讓深圳觀眾近距離直面來自高原的鮮活生命。
11月18日 “直面生命——吳長江青藏高原作品展”在深圳關山月美術館開幕。該展覽由中國美術家協會、關山月美術館聯合主辦,中國觀瀾版畫基地協辦,將集中展出著名畫家、中國美協常務副主席吳長江近年來的精品力作,其中既有嚴謹細膩的版畫、酣暢淋漓的水彩,也有言簡意賅、生動流暢的速寫、素描。與此同時,該展還將舉辦由20余位全國著名藝術家和理論家參與的“吳長江藝術研討會”,共同探討吳長江的藝術創作、青藏高原題材繪畫的價值,以及二者間的密切關係。
對西藏主題傾情一生
對西藏主題的關注是20世紀中國美術史上一個獨特的現象,從上世紀40年代,吳作人先生遠赴藏區寫生開始,五六十年代,以葉淺予、董希文為代表的一批藝術家紛紛深入藏區,直到陳丹青憑藉《西藏組畫》一舉成名,當代的每一位著名畫家幾乎都有西藏主題的創作,而在這些畫家中,吳長江無疑是特別執著的一位。他對青藏高原的眷戀,是一經傾心、終生不渝的情感。
1981年4月,還在中央美術讀書的吳長江和同學一起到甘肅甘南藏族自治州寫生,從此開始了他長達三十多年深入藏區寫生創作的萬里行程。吳長江説:“冥冥之中,我與青藏高原有一個前世之約。”這三十年中,他每年都要去長江、黃河、瀾滄江的發祥地“朝聖”,這裡平均海拔4500多米,自然條件極其惡劣,高原缺氧、寒冷、饑餓,汽車壞在半路,大雪壓垮帳篷,狂風吹跑畫具……吳長江的作品就是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完成的。九十年代去西藏的時候,常常要住帳篷,每次住兩天就感冒,“在高原上感冒特別難受,但每次一回來就忘了,馬上計劃著下次去。”吳長江回憶説。
本次展覽是吳長江藝術創作的一次階段性總結,其中,有創作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青藏高原系列”版畫,《擠牛奶》、《喂馬》、《高原之子》都是美術界耳熟能詳的作品;也有新近創作的水彩寫生,《卡多像》、《澤庫大格》、《兩位甘德牧人等》,令人感動的是,這些作品就像本次展覽的主題“直面生命”所揭示的那樣,鮮活而深刻地表現出青藏高原雄奇瑰麗的雪域風光、藏族同胞淳樸善良的民風民俗,形象地勾勒出高速發展的現代社會中一片不可多得“精神家園”。
堅持現場寫生
特別有趣的是,本次展覽中,設計人員選取了一張未完成的作品製作成海報招貼,在這藏族青年立像畫中人物的一隻腳還沒有涂上顏色,袍子上的色彩也還沒有涂完。在本次展覽中,像《未完成的青年像》這樣的半成品還有不少,這些都是吳長江在青藏高原上的現場寫生作品。真正直面這些作品,是一件很震撼的事情,因為這些畫大的有近兩米高,很難想像,這樣大幅的作品是現場寫生完成的。吳長江介紹説,像《未完成的青年像》這樣近兩米的作品,要不間斷地畫4個小時,而作為“模特”的藏民常常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中途離開,於是就有了這樣未完成的半成品。與那些對著照片畫出的精緻作品相比,這樣現場完成的“半成品”似乎別有意味。
在數位相機可以一分鐘連拍數十張照片的今天,為什麼還要花那麼多時間、克服那麼多困難,對著真人寫生呢?吳長江説:“畫大畫儘管很艱難,但現場的生動性卻是無法複製的。”在今天這個一切都已經數字化的時代,吳長江卻數十年如一日地堅持著手工勞動,他不搞”添加劑“,不搞”人工合成“,全靠實力,不僅自己身體力行地提高繪畫難度標準,而且呼籲美術家們警惕繪畫的照片畫傾向。在吳長江看來,與描摹照片不同,寫生最可貴的是和對象的交流。素描作品《草原青年》畫的是一個剽悍的藏族小夥子,見到這個年輕人時,吳長江就覺得他眼神特別銳利,在畫像過程中,青年的父親告訴畫家,自己必須緊緊地跟著兒子,因為每次進城,兒子都會和人打架。通過和老人的交流,吳長江在作品中更加深入地把握了人物的性格。
回歸靈魂的肖像
吳長江喜歡畫人物畫,本次展覽中的大部分作品是人物肖像。他尤其喜歡畫藏民中最剽悍和強壯的康巴人和安多人,因為這兩個地區的人最富有藏族的民族性格和相貌特徵。一方面,藏族傳統服飾和相貌特別入畫,另一方面,他們生活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高寒地帶,性格堅韌豪邁,面對著最惡劣的自然環境,卻有著最樂觀的民族精神,這一點讓吳長江特別感動。同時,他認為,藏民族和自然特別親和,注重精神生活,這些特點對現代生活在都市裏的人特別有啟示。在不可避免的現代化、都市化生活中,畫家力圖多留下一些更能表現人的原本狀態、本真生命的東西。所以,吳長江説:“我畫的不僅是藏族人,我畫的是人。是我們每一個人。”
事實上,吳長江對藏族文化的熱愛絕不僅僅止于繪畫,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熱衷於收集近百年的藏區歷史資料。有關藏區風俗民情、高原人文地理,舉凡清廷檔案、軍隊電報、學者著述、私家筆記,無不細讀精研,他收藏的史料遍及中國、日本和歐洲。談起清朝駐藏大臣描寫西藏的著作《有泰駐藏日記》,他如數家珍。這些資料,在他看來,也是畫家創作的養料,值得深入研究。而看吳長江的畫展,也像在閱讀一部青藏高原日記,他用畫筆記錄下這片神奇的土地三十年來的變化,尤其是其中人的變化,他感慨地談起藏民的變化:“現在,當我完成作品以後,他們會拿出手機把畫作拍攝下來,以作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