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90年代起,在本土畫家黃柏容的倡議下,一批油畫家聚集在塘廈水龍村隱居作畫。水龍村聚集畫家的高峰期,曾吸引了70多位畫家“隱姓埋名”搞創作。如今,紮根在水龍村的職業畫家就有26位。
畫家從深圳接訂單,在水龍村的畫室裏作畫。作品由深圳大芬出口走入中國香港、美國、東南亞等市場。有的畫家也取道大芬走內銷市場,為一些酒店、企業、別墅作畫。很大程度上,水龍村成了大芬村背後的油畫“生産車間”和“倉庫”,兩個“村子”建起一種隱秘的油畫産業鏈。
利用獨有的油畫家的文化産業優勢,塘廈鎮在石鼓社區規劃了一個2層樓、面積達5000多平方米的舊市場進行改造,並將其規劃為具展廳、創作室、招待室、培訓室跟管理辦公室等5大功能的油畫基地,並有望於今年9月啟動。
在水龍村,一眼看去,那裏只是一片密集的出租屋。
8月11日上午10時,聽説投資約200萬元的塘廈水龍村油畫基地將於9月啟動,黃柏容像往常一樣,從家裏步行幾條巷子,到畫友黃通的畫室商談展覽廳的事情。黃柏容是塘廈石鼓社區水龍村土生土長的村民,被譽為“水龍畫家第一人”。
紮根在水龍的畫家已有26位
憶往昔,1987年,19歲的黃柏容離開家門到深圳南頭一家國畫廠做木工師傅,專門負責國畫的裝嵌。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他悄悄地挑著夜燈臨摹學畫畫。兩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老闆發現黃柏容的畫畫功底,破格欽點他成專職畫家。當時,正值油畫之風吹入深圳,黃柏容被老闆委派學油畫創作。從那時起,他與油畫結緣,並認識了同門師兄李宗和。
好光景不常在,國畫廠老闆移民國外後,黃柏容與他的畫友們各奔東西。有的畫友另起爐灶經營畫廊,有的畫友繼續屈居畫廠接訂單作畫,而黃柏容選擇回到塘廈水龍村做村莊裏的畫家。
上世紀90年代,塘廈剛剛規劃謀發展。水龍村還是一片荒涼未開發的平地,村民偶爾在地上種甘蔗、種木薯,“工廠”的影子還未出現在村民的眼裏。
黃柏容勸説畫友,與其在深圳“漂著”畫畫,還不如在水龍村安定作畫。事實上,黃柏容的話並非沒有道理。當年畫家的收入雖然不錯,但是要在深圳買房、買地遠遠不足夠,四處租借房子做畫室,總缺乏一種歸屬感。而在水龍村卻可以買一塊地,並建成出租屋和畫室。
廉價的地價,成為招攬畫家進村的“活招牌”。在黃柏容的倡議下,何平最早響應,1992年搶先在水龍村買地建起了一棟居民房。何平將畫室設置在頂樓天臺,其餘幾層樓用於出租解決溫飽收入。1994年,何平舉家遷入水龍村,潛心隱居作畫。
隨後,黃通、李宗和等畫家陸續從大芬搬到水龍村,並構成了水龍油畫村的“骨架”。黃柏容告訴記者,水龍村聚集畫家的高峰期,曾吸引了70多位畫家“隱姓埋名”搞創作。其中,黃通就曾帶著30多名徒弟居住在水龍村。
如今,紮根在水龍村的職業畫家就有26位。
水龍油畫借道大芬銷售
黃柏容到達畫室時,黃通正在畫架前踱步思考,他正在臨摹一位已故的義大利畫家的作品,一股濃烈的油畫味飄蕩在畫室裏。自從油畫公司上了軌道後,黃通就一直寓居在這裡潛心搞創作,就連業務也交給徒弟們打理。
黃通是深圳大芬村著名畫商黃江的弟子,在水龍村頗具影響力。在作畫之餘,他與黃柏容等幾個畫友經常聚集在一起喝茶、聊天、釣魚,交流創作心得甚至共用油畫訂單的貿易資訊。
黃柏容説,每隔一段時間,畫友們則相約塘廈的大屏嶂森林公園、林村工業區、觀瀾湖高爾夫球場、龍背嶺的古樓等地采風。
這種寫意的采風活動,並非畫家聚集水龍村的主要原因。事實上,畫家們相中水龍村,與深圳大芬村“地域狹小、租金高漲”有關。黃通直言不諱,在大芬村開畫廊成本高,不是普通畫家能承受的。
大芬村天然形成的油畫産業,自1999年始得到當地政府重視後迅速發展起來。隨後,當地一系列扶持畫家的政策出臺,一下子云集來自全國各地的畫家。人氣旺了,大芬出名了,店舖租金自然水漲船高。2006年,大芬村一個二室一廳的鋪位,由月租650元的房租上調至3000多元,隨後引起其他鋪面月租平均上漲至1000元。
“租金一年一漲,支撐不了。”黃通説。從前些年開始,陸續有畫家出走大芬,有的來到了水龍村,有的遠遷江蘇海安。
黃通算了一筆賬,一間十多平方米的房子租金至少要1000元/月以上,再加上前租戶的轉讓費、裝修費、拿畫成本等,沒二三十萬元的資金投入,畫廊辦不起來。“這個投資風險,對於年輕的畫家來説,是一筆沉重的經濟負擔。大家都不敢輕易砸錢。”
除了租金,大芬土地成為制約畫商發展的一大難題。村內店舖租金上漲,周邊土地又被商品房擠壓著,這個不足4平方公里的村子已經沒有多餘的土地用來建畫廠。
另一方面,深圳高昂的生活費用,也是很多畫家隱居水龍村的一個重要原因。相比于城市的喧囂,隱居的畫家們更喜歡鄉村的寧靜。黃通説,其實他們的心裏更渴望有一個安定的創作環境和展示的平臺。
有數據統計,世界60%的油畫出自深圳大芬油畫村,産值最高時達到4.3億元。基於在大芬村的人脈與資源,許多畫家仍保留著從深圳接訂單,在水龍村的畫室裏作畫。他們的油畫作品借道大芬,出口走入中國香港、美國、東南亞等市場。有的畫家也取道大芬走內銷市場,為一些酒店、企業、別墅作畫。
水龍村距離深圳大芬村23公里,往返一趟也僅需1個小時。因此,很大程度上,水龍村成了大芬村背後的油畫“生産車間”和“倉庫”,兩個“村子”建起一種隱秘的油畫産業鏈。
“油畫村”年産油畫約7萬張
在水龍村作畫的畫家,長則有18年,短則也有兩三年。據悉,每個畫家一年約畫4000張畫,高峰時一個月就臨摹上千張,整個“油畫村”年産油畫約7萬張。
然而,他們畫家的身份卻不為當地人所知曉。直至2008年汶川大地震時,畫家們拿出數百幅油畫,聯合當地政府舉辦一次賑災義賣活動。此次不經意的善舉,讓畫家們被廣受關注,聲名鵲起。
回憶起義賣現場,黃通等人頗為感慨。他説,意想不到油畫如此受塘廈市民的歡迎。“義賣前後持續不到兩個小時,市民很慷慨地搶購,幾百、幾百地塞入錢箱。”
石鼓社區許多村民意想不到,出入水龍出租屋、身著普通便裝,腳趿拖鞋的他們,原來是一群油畫藝術家。
這次義賣,讓隱居在水龍村的畫家一夜成名。畫家聚集水龍村的現象,也引起塘廈鎮委鎮政府的重視。隨後,塘廈鎮的領導班子幾度趕赴石鼓社區調研。不久,塘廈政府斥資200萬元建設油畫基地,並表示要把油畫發展成一種文化産業,通過文化産業帶動塘廈文化事業的發展。而在政府的計劃中,油畫基地或將與省美協對接,躍升到主流文化的視野中。
“對於東莞來説,油畫仍有很大的市場空間。”黃通如是説,油畫具有極強的表現力和藝術效果。豐富的色彩變化,透明、厚重的層次對比,變化無窮的筆觸及其堅實的耐久性,這些都是大眾比較喜愛的繪畫藝術。”
黃通説,現在油畫行業進入了平穩發展的競爭期。當前,油畫已經開始走入平民的視野,國內油畫收藏和消費持續升溫。另一方面,隨著中國油畫産業的發展,畫家在畫風上融入國畫風格,海外華人文化圈對中國油畫的收藏熱情也持續升溫。
水龍村油畫基地建設
有望9月啟動
黃通介紹説,大芬的模式,通過油畫品牌帶動了旅遊、酒店、物流等其他行業的收益。今年,上海撫州、江蘇徐州等地,也向他們拋出了橄欖枝,劃出一塊土地招攬畫家落戶。但兩地的好意,都不為畫家所動。他們願在水龍村發展,畫家李宗和也坦言,他看重的就是塘廈政府給予的扶持政策。
2009年,建油畫基地的事,提上塘廈政府的日程上來。利用獨有的油畫家的文化産業優勢,該鎮在石鼓社區規劃了一個2層樓、面積為5000多平方米的舊市場進行改造,並將其規劃為具展廳、創作室、招待室、培訓室跟管理辦公室等5大功能的油畫基地。
黃柏容説,畫室已經設在家裏,對於他而言,在油畫基地有一個展示的平臺就已經足夠了。油畫基地剛進入規劃階段,消息早已不脛而走四處傳開。許多在深圳、廣州經營畫坊、顏料生意的畫商也聞風而動,紛紛通過水龍村的畫家打聽消息,欲搶佔一席之地。畫家何平告訴記者,他最近就接到一位廣州顏料商向他“探料”的電話。
記者了解到,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王道平,塘廈鎮委書記、鎮人大主席葉錦河等領導多次親臨“油畫村”調研時指出:要加大對油畫村的宣揚力度,加大其影響力。同時,石鼓社區要鼎力扶持油畫創作基地的籌建工作,為畫家們能更好地發展油畫的創作、交流、銷售、經營等工作創造條件,通過培養發展油畫産業,進一步打造塘廈鎮的文化品牌。
“這是一個其他鎮沒有的東莞的文化品牌。”畫民李宗和表示,基地的建成將為全國畫民們提供多一個展示平臺。
記者從塘廈石鼓社區了解到,油畫基地有望9月啟動,並規劃建有35個展覽廳、25個創作室。基地啟動後,將吸引更多的油畫家在那裏進行創作,同時通過油畫商業化經營,必然帶動國畫、書法、工藝、雕刻及畫框、顏料等配套産業的經營。“據我所知,至少有100多人想在油畫基地附近開畫廊和公司。”石鼓社區一工作人員如是説。
“以舊的商業中心改造成為油畫基地,再通過油畫基地帶動商業街的經濟發展。”塘廈石鼓社區主任黃志良這樣談到,將借鑒大芬村的經驗,計劃用三年的時間將油畫基地推向國際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