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桷坪塗鴉墻
最遲明年,原本位於黃桷坪的四川美術學院將完成整個校區的搬遷———遷至40公里之外的虎溪大學城。黃桷坪老校區,將僅留下成人教育學院、應用美術學院和新成立的商業美術系。
黃漂、獨立策展人、501、坦克庫……近20年間,這些依附於川美逐漸成長起來的個體,構成了黃桷坪獨特的藝術生態。
如今,“母體”的搬遷,將會給已經成熟的黃桷坪藝術生態帶來怎樣的影響?黃漂會漂向新校區嗎?藝術空間會漸漸減少直至消失嗎?好不容易形成的藝術生態會逐漸瓦解嗎?黃桷坪,這個被滋養了幾十年才形成的藝術集散地,未來將何去何從?
一個黃漂的撤離
4月20日晚,昏黃的路燈把黃桷坪的街道渲染得有些寂寥,朱成提著簡單的行囊在川美門口足足站了20分鐘。
在把自己塞進計程車前的最後一刻,朱成再一次回頭望了望這條生活了近10年的街道:501藝術基地的線條仍然兀自堅硬,塗鴉墻上的大怪物繼續張著大嘴巴,遠處電廠的兩根大煙囪一如既往地冒著青煙,川美教學樓墻上的幾個人像雕塑,還在執著地向上行走……一切似乎都還和以前一樣,一切似乎又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
在黃桷坪漂了近10年之後,朱成最終選擇了撤離。
從內心來説,朱成不願意跟任何人提及自己的離開,因為“那似乎是對黃桷坪的一種背叛”,是對曾經的青春、理想的一種決絕式的告別。
然而,當川美“母體”搬遷的現實到來時,他“不能不做這樣一個自己都難以接受的決定”———因為,在他看來,沒有川美的黃桷坪,將再無生機。
朱成的明天是成為一名北漂。其實,剛從川美畢業時,他就想過要去北漂,“可那時的黃桷坪太具誘惑力了”。
極低的生活成本讓留在這裡的黃漂們幾乎沒什麼生活壓力,沒錢了,教教考生、畫兩幅菜畫,就可以舒服地過上一段時間;無聊了,泡泡交通茶館,聽鄰座的大媽説説肉價,和朋友吹吹後現代,然後,“貓”在自己的畫室裏畫畫;悶得慌了,到川美去聽聽講座,去器空間看看展覽,或者和501的保安吵上一架……
“這裡就是這麼市井,這麼充滿生活氣息,有菜市場,有畫廊,有策展人,也有棒棒。這給藝術家的創作帶來了無窮盡的靈感和源泉。”朱成對記者説。
“川美所帶來的軟性資源,無疑才是黃漂們最看中的,儘管也許他們的內心並不承認這一點。”501當代藝術中心負責人閆彥表示,四川美院就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它在國內美術圈的重要地位,讓它可以帶來藏家、帶來展覽、帶來藝術交流,而這些,對於正在成長的藝術家來説,無疑是最稀缺的。
2005年,川美開始陸續搬遷,變化也在悄悄地發生。
朱成會時常聽到朋友説“周圍熟悉的面孔越來越少了”,與此同時,關於“黃桷坪的未來”也前所未有地引發了各方的關注,就連黃漂藝術家們自己,也展開過無數次的討論。“説得越多,就越悲觀,仿佛這個藝術烏托邦已經在漸漸遠去。”
從去年開始,朱成身邊的四、五個朋友就陸續撤離黃桷坪,有的在大學城新租了工作室,有的漂向了北京,有的則回了老家。
“沒有人願意選擇離開,但離開又是不得不做出的選擇,這就是漂泊者的宿命。”離開時,朱成不再稚氣的臉上泛起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川美走了,在哪漂都是一樣的。”明天,他要面對的,是如何應付北京高昂的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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