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藝術復蘇還是等待?

香港蘇富比2010年春拍當代藝術專場于4月6日在香港會展中心開拍，比之上午的近現代書畫專場加了一倍的座位和後排密不透風的人群已然昭示當代藝術的持續火爆。經過金融危機的重創與復蘇的樂觀預言之後，當代藝術市場走向到底如何，是所有收藏者、畫廊經營者、愛好藝術者伸長脖子的等待與觀望。

明星藝術家點亮全場

當代藝術作為拍賣的重頭戲，蘇富比一開場就請出了于金融危機中價格仍屹立不倒的明星藝術家——劉野的作品，以期求得開門紅。劉野此次最受關注的作品《金光大道》，創作于1995年，畫面中金光大道、綠樹、彩虹和天空的構圖，展示了劉野一貫追求的純凈、優美的幾何式構圖方式，大塊金色色調的運用是畫家對蒙德里安的致敬，主體人物是長有翅膀的男女卡通造型人物，“小天使”正是非常“劉野”風格的標誌。這幅作品充分展示了劉野的風格，多元、明凈，帶有魔幻主義色彩，但卻又與現實保持一定疏離。起拍之後現場報價不斷，非常激烈，最終以遠超百萬估價的1,914萬港元成交。這個價格遠遠領先於同時期的藝術家，成為全場的亮點而且也是此次春拍當代藝術中的最高價格。劉野另一小幅作品《小美女》也以超過估價近一倍的266萬港元成交。

劉野《金光大道》成交價：1,914萬港元

蔡國強《有一個月全蝕︰為人類作的計劃第二號》成交價：1,858萬港元

此次春拍中另外兩位超越千萬的藝術家，分別是蔡國強的《有一個月全蝕——為人類作的計劃第二號》和岳敏君的《在湖上》，成交價分別為1,858萬港元和1,466萬港元。繼奧運焰火和台灣大型展覽之後，蔡國強的“火藥味”仍然持續不退。蔡國強是一位非常聰明的藝術家，他熟諳西方觀看的心理，以純熟的西方技巧展示了中國文化的內涵，而近年他又將掌握的西方技術，主要是操作大型展覽的技術帶回了中國的展示空間，他的藝術備受西方收藏者的青睞。岳敏君的《在湖上》是其1995年奠定風格的作品，大笑的臉、重復的人物確立了他的專屬符號。

四大天王中的方力鈞和張曉剛，專場中的代表作品以200萬港元價格拍出，大致與估價持平，吸取當代藝術泡沫的教訓，拍賣公司在估價上保守求穩。曾梵志的《面具第八號》以高於估價的1,074萬港元成交，另一幅創作于05年的新作《戀人》也以不俗的362萬港元成交。

政治波普遭遇冷藏?

如果説玩世現實主義的市場價格仍然反映了合理預期，作為中國當代藝術另一重要風格的政治波普在此次拍賣上就遭到了冷遇。以低於估價將近四成的拍賣價開出，但現場卻應聲寥落。曾經是中國波普先驅的王廣義的三幅重要作品《大批判系列》，基本上都低於估價，只有十幾、幾十萬左右。另一重要波普人物李山的《胭脂系列》，在毛澤東肖像上進行雌雄同體的創作，他早期這一風格的開創作品成交價為110萬港元，為此次拍賣中平面波普藝術作品的最高價格，他的另一幅作品創于05年，仍然延續早期的“雌雄同體”風格，但是卻只有20萬港元。

蘇富比為這一系列的波普作品在預展中設計了專門展廳進行展示，其中包括近5年的新作品，如薛松的《灰做的星》，張宏圖的燕麥粥盒子《毛主席萬歲》。但是現場拍賣效果不理想，一方面政治波普作品大量複製拼貼，創造手法缺乏新意;另一方面放眼場內歐美收藏家的缺席也可能是中國特色波普風遭遇冷藏的重要原因。

新秀崛起市場價值仍有待挖掘

玩世現實主義和政治波普分別代表了90、80年代的中國當代藝術的重要風格。進入新世紀，中國當代藝壇的新秀崛起，韋嘉、李繼開、賈靄力、郭晉等聲名鵲起的70後藝術家，他們用自己的筆觸去展現新的一代對生命、社會、現實的理解，表達自己對藝術的扣問和追求。藝術是不斷發展並進行反叛和質疑的歷史，70後藝術家的作品是正在發展的藝術史中的重要一支，他們的作品不管是在市場價值還是藝術價值上都應該受到更多關注。

此次蘇富比春拍也有相當比重的70後藝術家的作品，郭晉的《小板凳》，尹俊的《哭系列》的小孩，李繼開的《紅旗》中的小男孩……看到這些帶點卡通味道的形象，有評論稱70後藝術家與前輩藝術家相比是“自己圈子內的藝術家”，與前輩藝術家批判現實關注集體回憶的努力相比，70後藝術家似乎更多活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中。無論是李繼開拿紅旗的小男孩還是韋嘉作品中常常出現的裸體男孩，儘管這些曾被認為是他們的一種標誌性風格，但從藝術家訪談來看，他們並不認為這些符號已經代表了自身的風格，從藝術家披露的創作心路來看，他們中大部分仍然沉浸在對藝術的追尋和對自身的詰問之中。他們的藝術風格還沒有完全形成，現階段的摸索和錘鍊仍然是最主要的。

與前輩藝術家相比，70後藝術家更應該説成是“在路上”的一代。也許因為是成長期的作品，此次拍賣中價格從幾萬到幾十萬不等，但是基本每件拍品都受到同場相當的關注。其中賈靄力07年的作品《在希望的田野上時刻準備著》以遠高於估價的194萬港元成交，又成為新秀中市場價格領先同儕的一大亮點。這幅作品中大片粉紅色的花田和天藍色的上空構成了頗為詩意的畫面，但是畫面中卻出現了帶防毒面具的男人和一處濃煙，賈靄力的風格受到德國暴力美學電影藝術的影響，是詩意和陰鬱的結合，筆觸中顯示的激情與張力，令人叫好。

攝影藝術的視覺語言成為拍賣焦點

作為有別於傳統繪畫的攝影藝術自進入拍賣以來，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此次拍賣中也有攝影藝術的專題展覽，上拍的也是市場價值得到認可的藝術家的作品，如王慶松、邱志傑、王勁松等。從這些藝術家的創作手法來看，他們的作品往往是攝影和另一藝術的結合，如邱志傑和黃岩的《紋身系列》，是攝影和行為藝術的結合，這方面的另一代表是張洹，行為藝術通過相片而得到了永久保存。

然而攝影的作用應不僅僅限於此，優秀的藝術家更通過對攝影這一有別於繪畫的視覺語言的運用，而創造了精彩的作品。王慶松的《Ethereal beauty and Auspicious snow》就是巧妙對攝影的視覺語言進行運用，用兩聯對比照片來表達美與哲學的思考。

也有傳統油畫畫家通過利用攝影的視覺語言再度創作。善於運用歷史老照片進行創作的李松松的《禮物》，就是以抗日戰爭中國軍人繳獲日軍飛機的一張照片為“底版”，進行小塊分解之後再用畫筆覆蓋其上創作，帶來兩種視覺語言的交匯和挑戰。

小結

觀察此次蘇富比春拍，估價大致保守求穩，減少流拍的風險性;大部分藝術品成交價格在估價之間，個別作品出現激烈爭奪成為全場亮點。當代藝術復蘇或許只是觀察到收藏家又來買藝術了，但是買什麼藝術，就仍要觀望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