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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其痛斥畫廊小姐競選是對娛樂的二流模倣

藝術中國 | 時間: 2010-01-26 16:40:42 | 文章來源: 東方視覺

目前的當代藝術,無疑跟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中前期的先鋒性藝術已沒有關係,兩者已是一種“斷裂”關係。儘管理論家和批評家願意用當代藝術三十年來概括,大多數參與者也願意將目前的當代藝術看作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繼承者或延續者。但當代藝術的先鋒性作為一個藝術群體的價值基礎,目前已經喪失殆盡。其標誌就是當代藝術對娛樂的二流模倣。

當代藝術對娛樂的模倣,最初登場的是《Hi藝術》雜誌,它一開始的辦刊宗旨就是重點報道三種人:有錢的人、有名的人、賣得最好的人。除了我偶爾也被當作有名批評家、策展人被拽進《Hi藝術》訪談和報道,大部分被《Hi藝術》報道的名人實際上不是因為有知識分子成果或作出前衛探索,而是因為賣得好。

這個率先娛樂化的當代藝術雜誌,基本上是一本以“賣得不好的藝術就不是好藝術”為理念的雜誌。在此理念下,越來越多的藝術雜誌加盟了這一風格,其特徵就是對時尚和八卦雜誌的模倣,比如大量刊登各種開幕式的合影,這些合影中不斷有各種階層的人出現,包括有錢的收藏家、銀行家、公司老總、畫廊老闆、美女經理、電影明星、歌星、名媛、交際花。

在藝術雜誌上冒出大量藝術活動開幕的合影照,這個模式最早來自台灣的藝術雜誌,不過被大陸的藝術雜誌發揮得更娛樂化,比如後來許多市場賣得好的藝術家真的被這些雜誌稱為明星,用港臺最弱智的F4名稱命名方力鈞、張曉剛等人,大家好像都覺得這樣很好玩,他們自己慢慢也覺得很受用。《Hi藝術》乾脆真的從《時尚》雜誌高價請來攝影師,讓50後、60後、70後、80後等賣得好的大小F4都擺出時裝模特、電影明星的矯情姿勢,連燈光、構圖、表情和動作都和明星照一模一樣。很多八五新潮和九十年代早期成功的“先鋒”藝術家好像還很受用。

《Hi藝術》的畫家攝影的明星化,其宗旨是不把名畫家弄成姜文、劉德華、郭富城不罷休。後來晚一步創刊的《藝術財經》雜誌,則是不把大小F4弄成王石、潘石屹不罷休。《藝術財經》一聽雜誌名稱就有很明晰的模倣對象,即堅定地模倣中國各種流行的財經雜誌,他們的雜誌有兩大特色:一是將F4的作品當作股票、期貨來分析推介,該雜誌還真的找人寫了不少關於F4作品市場價格近十年走勢和未來升值空間的數據分析和預測文章;第二大特色就是模倣國外商業雜誌,每年搞中國當代藝術100個最有權力人物的權力榜。

這個榜大部分都是藝術界的有錢人和有權力的人,一半是家財萬貫的收藏家、藝術投資人和畫廊老闆、市場操作人,一小半是賣得好的藝術家、政府的藝術官員,批評家和策展人是最少的。本人因為前年揭發“天價做局”,也被列入權力榜,還真有人來祝賀我。可能我那年是當代藝術圈佔有中央臺播出時間最多的人,這也被算作了權力。前一陣有網站報道説,艾未未被列入世界藝術最有權力100人中的第47名,於是眾網路一陣騷動和激動。

後來又冒出一本厚得不行的更八卦的《藝術跟蹤》,這是一本模倣“狗仔隊”風格的藝術雜誌,它的宗旨似乎要把F4往好萊塢明星“整”。雜誌基本沒有文字,專門拍各種大小F4的展覽開幕、工作室、泡吧和遊山玩水,讓沒機會近身F4的藝術圈週邊人士看看F4是多麼牛比,名流美女有錢人如雲的開幕式、開著名車遊玩、像畢加索那樣闊綽的畫室,總之是要展示這幫人如何吃吃喝喝、隨便弄幾下就暴得大名、享盡榮華,錢像下雨一樣掉下來。奇怪的是,這本雜誌的主編居然還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有一次我在望京的一個地下教會遇上他。

緊接著《Hi藝術》、《藝術財經》、《藝術跟蹤》,雅倡藝術網的年度中國藝術人物頒獎晚會更誇張,基本上是每個細節忠實地模倣央視二套財經頻道的“年度中國經濟人物”頒獎,從舞臺設計、頒獎詞,頒獎前的過門音樂和Video短片介紹,頒獎者由小姐挽著手上場,受獎者上臺響起一段音樂,甚至連介紹受獎者的頒獎詞畫外音都是用一模一樣的央視風格的莊嚴朗誦,前年雅倡還真的請了一位央視主持人來主持。

長江後浪推前浪,最近嘿社會網站將娛樂模倣到底的氣勢壓過了雅倡藝術網,即“中國畫廊小姐評選”。奇怪的是,它不是模倣時裝選美,而是模倣超女搞海選。搞得所有的學術文章都被“小姐玉照”、“小姐自述”、“小姐粉絲帖”、“小姐黑幕”、“小姐拉票”、“小姐緋聞”置頂擠滿,好不容易發一篇學術文章立馬被擠到“底層”或第二頁,或者更可笑的被夾在一堆“小姐帖”中間。“小姐照”的風格有模倣“女文青”的、有模倣法國電影中的小資女人的,有模倣歐洲貴婦人的,有模倣日劇中清純女生的,甚至還有模倣日本AV女的。還有一堆我看不下去的“芙容姐姐照”。

上周,《南方都市報》記者一定要我評價幾句,我隨口説了一句“對娛樂的惡俗模倣”,結果弄得網上一群小孩對我口誅筆伐,他們的理由是:我們很開心,開心就好,開心無罪。這使我想起以前我看香港影視劇,港片港劇中角色用語頻率最高的的核心詞就是“開心”,比如有年輕人遇到幸福或工作遇到挫折、愛情失戀了、人生遭遇變故,無論男女老少都是嘴裏吐出一系列“論語”式的關鍵詞:“我好開心”,“開心就好了”,“開心點啦”,“我們在一起很開心”。我記憶深刻的是,以前每次看電視訪談中的香港著名女演員肥肥,總是三句話不離“開心”。

那時候我熱衷先鋒派,這句話我每次聽得肉麻之極。現在聽得有些耳順了,因為我周圍的很多人及影視紙媒上,也到處充斥這句話。那時一直琢磨“開心”算什麼意思,開心是一種情緒,情緒好了就算幸福?不開心有時候也很美,比如憂鬱、惆悵、徬徨、迷惘,我們八十年代成長起來的文藝青年,大部分是生活在上述存在主義情緒中,但我一直就覺得很有味道,並未覺得不開心就生不如死。

香港是一個實利主義的市民社會,大家忙於生計,當時沒有像中國大陸那麼多的文藝青年沉醉在文藝青懷中,那時候崇拜的是哲學家、作家和波希米亞的藝術家,香港文化則是崇拜老闆、明星和金錢。現在大陸社會也這樣了,但當代藝術圈也迅速“開心化”和娛樂化則是出人意外的。

當代藝術圈畢竟是號稱繼承八五新潮和九十年代前期的先鋒性的,利用娛樂文化進行後現代主義反諷還可以理解,但現在當代藝術圈好像是真心誠意並熱衷對娛樂的模倣,這就“恐怖”了。這反映當代藝術群體整體價值觀的功利化和低俗化,即它不再是那個追求先鋒性和凝重情懷的那個群體了,而是毫不掩飾自己對金錢和權力的崇拜。

可悲的是,這個把先鋒性當作時尚的藝術圈,即使搞娛樂也看不出有任何創意,不僅形式上是對娛樂的二流模倣,跟真正的娛樂界比還顯得很“土”,缺乏娛樂界人士的鮮活、靈性和聰明。但大家居然對娛樂的二流模倣還都樂此不疲,開心極了。這就更恐怖。

我們的民族如果變成一個“開心一族”,那將是一個恐怖的想像。沒有一個國家的當代藝術現在像中國這樣“娛樂化”,沒有一個國家的藝術媒體像中國這麼對娛樂的低級模倣,還樂在其中不以為恥。我願意將此看作我們獲得新生的“最後瘋狂”,在到處充斥強拆和資本操控的年代,我堅信,中國當代藝術仍然需求一種“凝重性”及其對於資本和權力的精神抵抗。

2010年1月25日寫于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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