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陳蘇平、蔡廣斌、李惠昌、李彥伯4位水墨藝術家參展的《水墨方向之二》在證大朱家角藝術館開幕,他們各具特色的風格,展現出水墨藝術的某種新動向。
淡粉色的帆,淡粉色的魚,淡粉色的人,還有淡粉色的水波以及花朵,在近乎虛白的背景下,借著一些極為平淡的墨色的襯托,分別浮現出一幅幅單純得令人不免有些意外的畫面。你知道那粉色其實可以理解為溫暖明媚的陽光,在這種光芒裏,人與物都似乎正在被消融……這是藝術家陳蘇平的水墨作品《隨筆》系列,呈現在原為渺趣樓、現為證大朱家角藝術館的展廳裏。展廳並不寬敞,但足夠樸素。陳蘇平之外,還可以看到風格各異的李彥伯、李惠昌、蔡廣斌的水墨作品。整個看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從淡到濃的過程,但不管風格如何不同,作品都是圍繞著人物的處境來構建的。
陳蘇平的畫作正如其標題所提示的那樣,呈現的是“隨筆”的味道,以展現某種特殊的瞬間感覺裏忽然單純起來的人物心境。李惠昌純以黑白色調鋪陳的,則是困境中的人物惡夢般的迷幻狀態,那些人物既像某種古怪的陳列品又像蒸籠中的東西,裸露著身體,或驚恐不安,或迷茫無助,或激昂亂語,或沮喪垂頭,到處瀰漫著詭異之氣。與陳蘇平畫作超然的淡定相比,李惠昌的畫作讓人感到莫名的沉重與窒息。
李彥伯的作品,畫面墨彩都是那種比較平和淡雅的色調,甚至會給人以某種親切感,但細看之後,就會發現這其實是種假像。他筆下的人物可以穿著冬天的衣裝像猴子一樣表情冷漠地蹲在枯冷的樹枝上,也可以西裝革履微笑著站在有葉的枝杈上,還可以赤著腳若無其事地站在纏繞著銀環大蛇的果樹枝頭,甚至還有腳變成了爪子的人拿著穿上衣服的野兔玩具站在枝幹上……這裡所要傳達的其實仍舊是人的現實處境——除了樹枝上,還有哪是安全可靠的呢?可是這樣待在樹上,又怎麼可能呢?當然,即使如此,他們也還是可以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像一個平靜的難以解説的寓言。
蔡廣斌在《窗·逝去》和《噢!》這兩個系列中,將視線置於人物的細部,沉睡中的側臉、裸露的胸口、扭轉的腰身、豐滿得近乎凝固的背臀……所有這些細部給人的感覺都有著近乎石雕的質感,但他顯然不是為了製造雕塑效果,而是為了傳達他對於時間的某種獨特理解,似乎他可以將瞬間繼續分解為很多個瞬間,然後從中提取最有意味的一個,留在畫面上。在這種仿佛凝固的瞬間裏,我們感到的卻是變化的過程仍在繼續,只是異常緩慢。圍繞著人物的空氣是那麼粘稠沉悶,它甚至激發了人體裏的某種微妙的冷漠。
按照通常的解釋,水墨畫應是國畫的一種。但進入當代以後,這種説法就越發變得含糊起來。在傳統的國畫家眼裏,水墨藝術家會被歸入當代藝術;而在當代藝術家們看來,水墨藝術家理所應當屬於傳統國畫領域。通過上述4位藝術家的作品,我們可以肯定地認為,水墨無疑應屬當代藝術範疇,如果説他們的作品中觀念性的介入還相對比較隱秘的話,那麼他們對於傳統國畫裏的筆、墨、彩的當代性運用則是相當直觀而有效的。最重要的,他們不僅僅在水墨形式本身中去尋找新的可能,主要還是在現實世界人的處境中尋找促發新生可能的動力之源。説到底,是對人的境況本身的洞察與體悟,使得他們清晰地找到了構建各自作品的基點。而其中所包含的可能性,則讓我們感覺到以裝置、影像、多媒體以及架上繪畫為主的當代藝術領域中,這樣特點突出的水墨藝術家們應該能獲得更多的發展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