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晨曦作品
傅晨曦1985年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畢業時因成績優異而留校任教。5年後赴美國就讀蒙大拿大學,並獲油畫專業碩士學位。自90年代初期開始,傅晨曦先後在美國各地舉辦個人油畫作品展,其作品陸續被美國微軟、波音以及歐美各大公司和個私人收藏。這種特殊的經歷和身份使得他始終游離在中西方文化之間,直接感受到了兩種文化衝突下人與人之間的疏離狀態,並以自己獨有的方式將之呈現在作品中去。從藝術史的角度看,傅晨曦的油畫創作融合東西方文化傳統,並進行了創造性的轉換,形成了個人的獨特風格。在創作中,他常以既有精微寫實特點、又引人入勝的手法去創造一種不可思議的神秘氣氛。具體地説,他常在個人對於現實感受到基礎上製造出超現實的景像,再以豐富敏感的色彩、略帶神經質的造型與令人傷感的情緒來表現人與人之間看似緊密、實則鬆散,相關又不相干的狀態,並與觀者産生良性的互動關係。
西方美術教育注重人的思維
1985年,您從中央美術學院畢業並留校任教,之後為何選擇在1990年去美國蒙大拿大學油畫專業深造呢?
我出生於一個文人世家。早年,我的曾祖父力薦並資助徐悲鴻先生赴法深造。徐先生學成歸國後與我的祖父又結成莫逆之交,常在祖父家一住數月,兩人的話題涉及古今中外。在家庭的影響下,讀書成為是一條必然之路。受徐先生的影響,走出國門體驗不同的文化成為祖父與父親兩代人的心結。另外,我從小喜歡畫油畫,去接受西方系統的藝術教育,觀摩大師的原作,也是當時心中的一個願望。我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希望解讀其他的種族、民族的文化藝術以及生活,生存狀態。
85年畢業的時候,您創作了《武松打虎》系列作品,並因此留校,那一階段的創作主要集中在哪些方面?
上學的時候經常到偏遠地方去體驗生活,受中國傳統文化以及民俗的影響較深。《武松打虎》是千百年來人人皆知的故事,我以不同於人們所習慣的樣式來表述,看起來就頗有挑釁的意味。80年代初,人們對於“正面”人物要如何表現有所謂“規範的形式”,去挑戰人們在60-80年代二十年裏維護著的心理底線,而在我看來十分有趣,破壞一個看似牢固的模式就象一個新遊戲一樣的吸引人。傳統舊故事描述的英雄主義,加以玩偶般的形象,創造了新的審美與解讀經驗。
您先後接受了中國和西方高等學府的美術教育,以您的經驗來看,二者有何不同?您分別從中得到了哪些收穫?
西方有很傳統、優秀的藝術學院。但他們美術系的教學方式與中國不同。在中國80年代時期,資訊與傳媒沒有象現在這樣發達,對國外的了解僅僅限于譯製電影或者國家允許出版的一些書籍。我們的教學注重技術上的練習,即便是如此,也因每個教師的個人理解而各有偏差。西方的藝術教學注重培養學生的思維方式與創新能力,藝術教育是為了使藝術家有精密與敏感的認知以適應社會高速發展與變化。他們的藝術教育注重研討,學生一堂課下來會高度評價自己為何如此、吞吐天地,欺師滅祖之詞滿口皆是。這是我當時最不習慣的方面之一。但時間長了卻發現,這是對一個人表達能力和思維邏輯的極好訓練。作為藝術來講,就是思考與表現,如果藝術家自己不能順暢表述自己的行為,又何談感染觀者?這也許是時下中西方藝術教育的不同吧。
兩種價值觀,一個相同的兒童遊戲
自90年出國後,您開始創作《潮起潮落》、《長路》、《稻草人》、《湖》等具象的作品,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這種轉變的原因是什麼?
小時候常見到一種遊戲——扔沙包,幾小片舊布片縫製到一起,中間填充些沙子,或是玉米,高粱一類的穀物,兩個孩子分左右奮力投擲,中間的孩子奔跑閃躲以免被擊中。若干年以來,竟以為這是我們的土根文化,後來被告知此遊戲源自非洲,而且世界上各種族都有類似的遊戲。到美國之後,在藝術教育方式與藝術創作方法上受到很大衝擊。從習慣上的主題創作,到藝術家自己極端個性的無限制伸展。就象前面提到的遊戲,處在中間的孩子被告知可以隨意向任何方向奔跑,奔跑的確實歡快,卻少了躲閃成功的快感。人類的價值觀其實大同小異,就象遊戲中有以擊中頭部計算勝利,有以擊中腳部得分,總還是以擊中為準。人類總體的情感大致是相同,相通的。無論是什麼主義,遊戲的結果往往及其近似。我們有個成語 :“殊途同歸”可能講得就是這個道理吧。
人與人相關而不相干
能否闡述一下那時候的創作理念?
很多與您同輩的藝術家都在表現有關歷史、回憶等集體性的主題,但是您的作品個人化非常明顯,而且繪畫風格也很西化,那麼是什麼讓您選擇了與同輩藝術家不同的藝術道路呢?
藝術創作本身只能解決藝術家自己的問題。現在的藝術家較之過去的時間段有著更大的自由空間,每一個選擇都有不同的動機與精神主導,也因為不同的取向使得每一個人佔據了遊戲中的不同位置,這才會使遊戲中投擲者與奔跑者各得其樂。同時,也愉悅了觀看者。
從我接受的中央美院這種傳統的具象寫實的教育來講,幾乎全部包涵在人、自然這兩個概念中。但後來發現,人和人之間是一種很鬆散的關係,文化與文化也是如此,看似相關,實際上根本就不相干。這是一種不確定的模糊的狀態,而模糊製造了相對的和諧。這種狀態就會在作品上呈現出一種潛移默化的反映。
去年,您在紅三房畫廊舉辦了“兄弟聯”版畫雕塑聯展,目前您的主要創作形式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呢?
現在這些版畫看起來跟以前和之後的具象油畫在表像上有很大差別,實際從思維上沒有本質的區別。所以我覺得用什麼方法和手段並不重要,寫實的、具象或抽象的也不重要,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想要表達什麼,用什麼方式來體現這種表達。
這兩年您創作的主要方向是什麼?
我想我在最近的一段時間內,還會使用具象超現實的手法,來表現人與人,人與自然的存在狀態。
您的創作狀態是怎樣的?
我崇尚相對鬆散的狀態,藝術創作僅僅是生活的一個方面,生活中不同的層面也將反饋給藝術創作。藝術是很獨特的,每個人有不同的解讀。所以在創作的時候,我覺得無論哪種形式的創作,只要能專心致志,只要能最大化的詮釋藝術家的內心感受就好。
中國的藝術市場自90年代初期才開始慢慢建立,其完善程度與西方相比不可同日而語,您的作品在兩種市場體系之下的接受程度如何?您是否在意自己作品在市場上的接受度?
在美國與畫廊的合作可以追溯到1991年,作為銷售來講,在那邊很不錯。所合作過的畫廊自身都有很長的歷史,收藏家與畫廊往往都有幾代人以上的往來。同時,畫廊的經營風格也相對穩定。很多畫廊的經營者都擁有與藝術相關的學歷,良好的文化素養,獨特的藝術收藏眼光,是每個畫廊良好運作的基礎。收藏群體包括個人,藝術機構,私人美術館等,藝術作品被收藏後不會在市場上反覆出現,這與中國藝術收藏的狀態也許不同。其實,每個人在觀看藝術品的時候,都會以自己所受的教育,自己的文化修養,社會體驗為基礎來解讀它們,觀者會從中找到有意思的興奮點。我覺得在意和不在意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藝術家自己是不是有一個完整的思維方式和表達方式,藝術家有自己的獨到之處才是最重要的。與其去迎合別人,不如完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