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我曾寫過謝中霞的文章,題《刀下留情夢相隨》。如果就題目而言,中霞可能會不肖一顧的説:簡直是胡説八道,我從都不用畫刀的,那來的刀下留情呢?果然是這樣,中霞真的是不肖一顧了。唉,想就此討好一下都不行啊。結果倒是別人“顧”了好幾回,口誅筆伐了好一陣子,朋友一見面就説起這檔子事:阿甘不懂油畫,基本筆觸肌裏都看不出,刀啥刀?是不是古龍的書看多了?一時間我都快成“口蹄疫”攜帶者了。然而我卻因此偷樂了好幾場。因為有人爭創,説明有人在關注,這對於為文為藝者來説是好事啊。還是的,“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笑了”。至於説謝中霞的油畫,那她真的是不用刀的。《刀下留情夢相隨》是強行更換了她的“武器裝備”,令她不快也是常人常情。小説可以,畫評則不行。實際上,不光中霞畫畫不用“刀子”,追根溯源起來是林風眠不用,蘇天賜不用,沈行工也不用。如果到謝中霞這一輩改用畫刀畫畫,那到是真有意了(不過我也已“刀”為由,寫過她的‘刀法’了)。
謝中霞是“正統的”、“根紅苗正”的一個藝術家。她從林風眠、蘇天賜、沈行工這樣子一路走來,加上“南藝”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和在江蘇省美術館的歷練,成就了她對色彩的理解、佈局的取捨、內容、格調上穩健、“靜想”的藝術風格。我注意到,中霞的大部份作品是在記錄著時代,這一特徵非常之明顯。如她的作品《室內》、《虛春》、《花兒》等系列,筆法靈巧,內容、生活氣息濃郁,好像説的就是我們自己的心事兒一樣。非常好懂也好理解,並不像有些評論家説的那樣,拒人于千里之外。
所以,對謝中霞作品的評論,我以為是説得越簡約越好。評論——就是要幫別人去理解好作品兒。我們中國人好像就有這種毛病,好多事情,其實很簡單,但是經一些“高人”一攪和,就糊塗了,不説得雲裏霧裏,不叫你“當機”,那就不叫水準。不就有這樣的評論説:“其作品中滲透著古老的東方文明的哲學思想和西方尤其是‘文藝復興’之後的反思的精神層面的東西比較明朗”。
我把這篇評論,找給我的一個準備收藏藝術品的億萬富翁來看。他説:“有這麼多東西嗎?我怎麼就看不出來呢?要是這樣我就不準備買了”。
我説:“你千萬不要聽這些不食人間煙火的評論家胡説,你聽我的就沒有錯!我們可從三個方面來分析謝中霞的油畫作品,如果你覺得是這麼回事,你再決定買不買,啊!”
作為一個準收藏家。先要選定一個藝術家,作為自己的收藏對象。然後對這個藝術家要作三方面的深入了解。一是畫家本人的文化底蘊;二是其藝術特色也及藝術風格要了解關注;三是該藝術家作品的潛在價值,從這三點我們來試分析一下,謝中霞的油畫藝術。
首先我們要弄清楚謝中霞是從林風眠、蘇天賜、沈行工這樣一個師承關係走過來的。林風眠,是中國第一代油畫家,其藝術成就和藝術風格,在中國油畫史上那是要大書特書的,至今他的作品仍然是各大‘拍行’競相上拍的重要選項;蘇天賜,林風眠最得意學生之一,其作品特別特派,意性寫境,境界秀美高雅,是中國油畫界不可多得的一位藝術大家;沈行工是‘南藝’的當家大將,師承蘇天賜先生,其作品色彩沖和,境外有景,景中溢情,風格張顯,華美而不失內秀,是蘇派(蘇天賜)藝術重量級的一個藝術名家;謝中霞師從蘇天賜、沈行工先生,也是兩位導師當初最為看中的一個小女生,可以説中霞的油畫藝術,在今天看來,是起到了一個乘前起後的作用了。如果從底蘊,也就是一個畫家的藝術“攻”力,領悟能力來看,謝中霞無疑是一個“出入自如”的畫家了。
作品風格柔美,色彩亮麗;光合自然,平分秋色。其作品中的主角,常常是情感正在活動中的女人心事。姿態優雅,神情各異,或思、或盼、或想、或念、或憶、或懷。給人尤其是現代人,在普遍存在‘情意’空隙的茫然期裏(不承認,並不説明沒有;未發現,並不説明沒發生),這時讀謝中霞的作品,心情中的某些‘空位’或許能作一個小小的補償兒。當然,當我們的‘情思’與作品的內容互動、相容的時候,聰明的謝中霞往往將配角描寫得可親可愛,與主角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因而作品的藝術性,在更大的程度上得到了提升。如主角在憂思,但是瓶花卻鮮艷的開著;主角深陷思念,但動物小貓卻快樂的鬧著;主角情意切切的;但是置景中的裝飾,卻是運動著的旋律之舞等。
這樣在一張一弛,一靜一動,一開一合中,除給人以視覺上的、合理的,錯位之美外,也起到了平衡、‘平仄’之美。具有很強的裝飾效果,其亮麗的色彩,明暢的筆觸,洋派十足,非常適合現代家居的。
其實在藝術史上所記載的大都是這樣有生命力,但是又不張揚顯露的藝術作品,比如《抱貂女廊》等。從這一點看謝中霞的作品,就做得比較隱喻。但是,只要我們用心去感受,是能體會那種精彩的。因為當面對她的作品時,我們恍忽不安的心緒,會接收到某種久違了的按摩。實際上,這就是作品本身的藝術魅力使然。只在會意,盡在不言。
這樣我們一路分析、品味下來,謝中霞作品具不具備潛在的收藏價值,似乎不要我再説下去了吧!所謂潛在的價值,從收藏的角度來講是至關重要的。放眼當下的藝術市場,一會兒是“當代”熱,一會兒“具像”熱,一會是“古字”畫熱。如果我們一味去追隨市場,跟著一些沒名的炒作去收藏,而不是去研究畫家的作品特點、藝術風格、創造精神,那麼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比如這次世界性的金融危機,據了解這次在收藏界,就重創了不少跟風炒作的人。
我的朋友聽了我對謝中霞作品的評述,很是感興趣。覺得我説得比較“人間煙火”。評價是中規中距的,表示日後要多關注謝中霞的作品。
其實,我不是什麼評論家。但是,我一定有辦法使一些“資本家”懂得藝術是怎麼回事,而不是將藝術“哲學”化、“妖魔”化。
有一次我跟謝海説:如果一個畫家在畫畫時,心中想著這一筆應該是東方的哲學,那一筆應從西方“印象”。那麼,我想這個畫家一定是個畫匠。因為只畫匠在臨摹時才知道,下一筆是如何用作的。當然了,可能也不是畫家的錯,該打的是那些“無知”的評論家,把好端端的一個畫家、一幅作品,説得跟“聖經”一樣,讓人望而生畏,望塵莫及。一切“哲學”類的字眼,最好離“評論”遠一點;一個成熟的收藏家也無須“哲學”去刮噪的。説到的為文,讓人想起了《幽夢影》的作者,張潮的一句話,他説:“作文之法,意之曲折者,宜寫之以顯淺之詞;理之顯淺者,宜運之以曲折之筆。題之熟者,參之以新奇之想;題之庸者,深之以關係之論。至於窘者舒之使長,縟者刪之以使簡,俚者文之使雅,皆所謂裁也。”我寫文章有簡明扼要的文風,就是從這裡學來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嘛!
事實上:謝中霞的油畫作品,無論在置景,還是畫面的風物,都“一目了然”的在眼前,無須我們再去評頭論足了。如果實在是想説,請“寫之以顯淺之詞”耳。
“哲學”干卿何事!
仲敬幹 2008年11月24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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