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老教師看到都要繞道而行,唯獨陳丹青欣賞
在皇家美院,她的作品被評為“引導之星”,獲到親王的接見
張鷗,從湘西吉首走到北京再到英國
為的是圓一個藝術的夢,卻同時收穫了異國戀情
從北京的中央美院到倫敦的皇家美院,張鷗僅用了兩年的時間。
英國皇家美術學院(The Royal Collage of Art),是英國最頂尖的藝術學校。翻看校友錄,就如同翻看全球頂尖設計和藝術的大師錄。2004年,就讀于攝影係的張鷗畢業了。她的畢業,給皇家美院的校友錄添上意味深厚的一筆:目前為止皇家美院攝影係唯一一位來自中國大陸的學生畢業了。
“不容易。”回憶起畢業典禮上,“系主任的喜悅目光,和他平時催我交學費的眼神很不一樣。”張鷗説到。作為英國乃至歐洲最貴的藝術學校之一,皇家美院每年30萬人民幣的學費讓張鷗的藝術道路走得並不容易。現在,定居紐約嫁給了美國第二十任總統後代的她,開始將自己的藝術目光從海外投射回中國大陸。
英國貴族的肖像畫師
四年的英國求學,這不是一條鋪滿鮮花和月光的路。因為就讀于學費全英第二貴的院校,張鷗從未間斷地打著各種散工。不過,這位來自中央美院的女子,憑藉自己的藝術功底,獲得了其他中國留學生羨慕不已的工作—給英國貴族畫肖像。
來自蘇格蘭的樺泉畫廊,承接過很多貴族的肖像訂件,尤其經營過英國伊麗莎白女王、菲力浦親王、安妮公主的肖像。張鷗到英國兩年後正式加盟該畫廊。“樺泉畫廊的負責人很清楚,憑著我在中央美院的功底,畫幾張肖像畫完全沒有問題。但是一開始,他們對我的作品並沒有太大信心,從來沒有主動推薦給肖像畫顧客。一位來自牛津的貴族看上了我的畫,讓我給他們的孩子畫肖像。”張鷗説。然而,給孩子畫肖像,並不是件美差。“給兒童畫像,難就難在那童真無邪的神態不好把握,弄不好就是小大人一個。想不到我的首次肖像畫只能從‘最難處’開始。”一天一天過去,張鷗畫布上的孩子誕生了,骨架漸漸被搭起,臉上漸漸有了血色。當畫像最終完成,一個調皮活潑的男孩出現在張鷗面前,她感覺這個過程不僅僅是畫像誕生的過程,更是在海外重新找回自信的過程。當畫被送到主人面前,貴族一家讚不絕口的反應更是讓張鷗進一步肯定自己的努力和才華。
“首戰”告捷後,前來尋找張鷗作畫的英國貴族越來越多。其中,最賞識張鷗的是來自蘇格蘭的貴族格蘭特家族。格蘭特男爵夫婦盛情邀請這位來自中國大陸的女孩入住倫敦的富人區,同英國皇家植物園丘花園(Kew Graden)做鄰居。位於倫敦富人區的丘花園,一直是英國出售門票最多的花園,2003年這裡被聯合國科教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産名單。而住在那區,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可以省掉每月近2萬人民幣的月租,同英國貴族一起生活。”可以推想,住在裏面,讓張鷗找到了做公主的感覺。當公主並不容易。就如同那個經典的童話故事《豌豆公主》般,需要通過“測試”。到了張鷗這裡,並不需要接受七顆豌豆的檢驗,她只需要通過男爵夫人的面試。“格蘭特男爵夫人和我交談著,上身一直保持筆直,哪怕坐在鬆軟的坐墊上,姿態優雅。交談過程中,除了嘴巴和眼皮,其他地方都一動不動。我也盡可能地表現溫文有禮,有標準的英式口音回答男爵夫人的問題。”
相信是張鷗得體的談吐舉止讓男爵夫人滿意,張鷗成功入住,直到她收到了英國皇家美院的錄取通知書。
嫁給了美國總統的後代
如果説倫敦是張鷗追求藝術的殿堂,那麼紐約則是張鷗找到幸福的天堂。張愛玲在美國生活的時候,曾經幾度申請到麥克道威爾文藝營(MacDowell Colony)居留寫作。50年後,張鷗也獲得邀請,來到這個山林幽靜的文藝營進行文藝創作。“雖然我的專業是繪畫和攝影,那次我來到張愛玲曾經生活過的空間,接受的邀請是從事和她一樣的創作—寫作。不能不説這是一種緣分。”張鷗在麥克道威爾文藝營要完成的是自己故事。“寫一本關於我生命中的各種故事,我的人生旅途經歷了從湘西到廣州北京倫敦紐約的遷徙。天啊,我最不擅長寫字,我哪曉得我要寫一本書呢。”她還是寫了,也完成了。書名《月光不落帝國》很好地概括了張鷗輾轉于異國的感受。“月光代表著對家鄉的思念,有月光的地方就有我自己的帝國。”
來到紐約,是因為男朋友彼得的邀請。從認識彼得到兩人熱戀再到結為夫婦,張鷗從來沒有想過,她愛上的異國男子體內居然流淌著名門的血液—彼得是美國第二十任總統加菲爾德的玄孫。
工作室位於紐約布魯克林的威廉斯堡的藝術家徐冰,曾提到過,週末坐在咖啡館常常看到張鷗和彼得,穿著松寬的衣服,拖著拖鞋,推著一大堆要洗的衣服,聊著天,從咖啡館前走過。“由於他們的閒散狀,我不想打擾,只是看著這兩個背影,從街口處拐過。幾次看到的,大致都如此,真像是哪位導演安排的一場場景的反覆試鏡。”然而,徐冰口中的“他們的閒散狀”,卻是張鷗經過幾番波折才達到的狀態。最大的困難,來自彼得的家庭。“你知道嗎,在彼得以前的女朋友中,有三個來自美國名門望族,其中一個女孩叫做詹妮來自洛克菲勒家族。”這是彼特母親初次見到張鷗説的話。
如此開場白讓張鷗無語。“對一般的富人,我總能不卑不亢,平等對待。那天遇到芭芭拉(彼得的母親),我開始醞釀一股奇怪的脾氣。後來才意識到,我那天其實‘看不起’這樣的有錢人。”與芭芭拉的相處,張鷗更加堅持自己那份不卑不亢,此外她還加多了一份誠意。“和芭芭拉的交往多起來,很明顯她開始喜歡我這個中國女孩,我們因為相互的坦誠信任而真正溝通起來,逐漸加深了感情。”
張鷗談的是一場典型的異國之戀,一個中國女子在倫敦遇到來自紐約的男子,長達四年的交往期中,有兩年的兩地情。用彼得的話來説就是,“倫敦紐約兩地分居讓我更容易地看真你的心—你信守承諾,對愛人堅貞不渝。”相處的時刻對彼得的衣食住行照顧細微,讓這段異國戀以神聖的婚姻畫下句點。張鷗是這樣回憶起她從倫敦投入紐約愛人的懷抱的:“一個月圓之夜,一個叫O(歐)的女孩有著O型血,拿著O類簽證抵達美國,開啟新的人生階段。”
mangazine·名牌:你分別都在中央美院和皇家美院學習過,這兩所學校各讓你有何收穫?
張鷗:我覺得北京中央美院教授的東西比較偏重技術,我學到的是“怎樣製作”。倫敦皇家美院關心的不僅是美術本身,很大程度上是美術之外的東西,如社會,歷史,哲學等等,我學到的是“怎樣思考 ”。受到這樣的教育時,真正受用的是他們看問題的方法,而不是具體的條目,他們教會我應該怎樣進入西方藝術的視覺體系。
mangazine·名牌:在中央美院你完成了什麼創作,讓學校無法分類?
張鷗:那是一組裝置作品。3米×3米的代小便池和蹲廁,集繪畫、混合材料、燈光、設計于一身,起名《出水芙蓉》。這件作品有明顯對“性”的借喻和諷刺。在民間圖案裏,蓮花暗喻成“女性”,蹲廁代表功能,我把兩者放在一起,以女權主義者的角度諷刺世俗對女性的看法:是好看又帶有性功能的。可當觀眾真的站在蹲廁上,那些鋪在周圍的鏡子會把你的私處暴露無遺,達到反諷的效果。
mangazine·名牌:離開中國那麼多年,最懷念故鄉的什麼?
張鷗: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除了家中的父母和親朋好友,我尤其懷念孩提時代的那段純潔無瑕的幸福。我在中國農村生活過六年半,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是我一生最我行我素的撒野時期,也是最追隨我心的表現,那個時代離我越遠,越讓我感到珍貴。
mangazine·名牌:正是那六年半的農村生活啟發你的畢業作品,選擇了中國農村的女孩子為創作對象嗎?
張鷗:有關係。我希望做一套有關中國的作品,或者是有關中國卻又反映全人類的作品,來參加皇家美院畢業創作的展覽。我決定回國取材,執意要拍攝那些從未見過相機的孩子—流露在孩子眼神中的天真遭遇到由相機鏡頭所代表的外部世界的那剎那,是極具震懾力的。此系列作品由21張攝影組成,被取名《地平線》,拍攝前後共用了半年多的時間。畢業展相當成功, 我受到英國親王的接見,還被皇家美院評選為“引導之星”。開幕式當晚,《地平線》就被全部買下。
mangazine·名牌:在外國同你一樣為藝術奮鬥的中國學生多嗎?對將來想要走出國門的藝術家你有什麼建議?
張鷗:中國留學生很多,我是2000年出去的,當時的藝術類留學生並不多。對美術生,或學其他任何科目的留學生,我的建議是:他們必須能吃苦,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一定要對自己充滿信心。
(場地提供:廣州酒家、廣州信義國際會館) |